白未央沉默半晌,眸中笑意尽失,沉声道:“说说你的两全之法!”
白慕尘缓缓起身,目光遥遥望向窗外明月:“其一,以大婚为由革父王摄政之职。其二,以失德之名废臣凤君之位!”
白未央眸中一黯,唇角勾起一丝刻薄笑意:“这便是你的两全之法?皇舅可知?皇舅可依?”呵,多么荒唐的两全之法!若那革职与废立之言一出,怕登时便被老贼一剑穿心了吧!白慕尘,白慕尘……他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恶毒!
白慕尘微一蹙眉,随后俯身一拜,再抬头时,目光已是坚硬如铁:“陛下给臣半年时间,半年之内定然说动父王放权,自动隐退,待父王隐退之后,臣定将凤君之位拱手让出!”
白未央稍一思虑,以目前形势来看,她养精蓄锐所需时间,定在半年之上。
如此一来,不管白慕尘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他究竟能否说动老贼,都当放手一试。
这般想完,微微点头:“好,朕给你半年时间。”
话说完长袖一拂,优雅的起身:“刚想起还有些折子没批,凤君可先歇了,不必等朕。”说完正要抬脚出门,却听白慕尘低呼一声:“未央!”
白未央心尖一颤,不动声色停在原地。
片刻,才又听他梦呓般低语:“那年元宵庙会,未央不过是因年幼说些童言,但哥哥一直当真,时时日日不敢忘记当年许诺,如今诺言成真,却犹不能护未央一生一世,只能待离宫后于皇觉寺出家,日日夜夜为未央祈福,弥补这些亏欠。”
白慕尘将话说的如同呓语,白未央将话听的如踩云头。
心尖儿跳了几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头一哽,眼眶一湿,竟是再难自持。
用力咬咬唇,强忍颤音低声道:“歇了吧!”话说完,逃一般的大步跨出殿门。
八月十五,女皇大婚,普天同庆。而当事的主角啊,一个躲在御书房辗转反侧,一个独守寝宫望月哀叹。
还有一个被人遗忘的配角,抱了十几坛烈酒,守着郊外一处新坟喝的烂醉,形如鬼魅。
大婚的第二日晚,有饶舌的小太监偷摸着凑到了白慕尘身边:“主子,刚乾清宫的小子们背后咬耳被奴才听着了,说陛下一大早就跑去了左相府中,至今未归啊!”
白慕尘正端坐在桌旁作画,画中一片青青翠翠的竹叶。
闻言头也未抬,只勾出一丝苦笑,清浅道句:“知道了。”话说完,又继续端端正正的下笔。
小太监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凑的更近一些,俯身与白慕尘耳语:“主子,您可不能由着那佞臣勾引皇上!奴才这里有一计,愿意献给主子。”
白慕尘眉头微挑,认真的勾出最后一片竹叶,将笔一搁,适才回神去瞅那小太监:“哦?什么计策?”
小太监谄媚一笑,神神秘秘将手凑在嘴边想与白慕尘耳语。
白慕尘稍一侧身,皱眉道:“没外人,有话直说!”
小太监面色一郝,垂了手,依旧是副哈腰驼背的猥琐模样:“奴才刚得了一个消息,说那沈相并不安分,时常趁着陛下忙碌往倚翠阁里钻。”
白慕尘微微蹙眉:“倚翠阁是什么地方?”
小太监面上猥琐之色更甚,挤眉弄眼道:“主子高洁,那倚翠阁乃京中浪子寻欢作乐的腌臜地方,听说还颇有些名气,甚至还有人在那里见过一个年轻男子,说是貌似被贬至青云县的新科状元叶修!”
白慕尘眉头皱的更紧,直觉此事一定非比寻常。沈岸有可能去寻欢,叶修也有可能去找乐,但两人若都在倚翠阁出现,其中必然另有玄机。
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还知道什么?”
小太监终于得了重视,心中一喜,摆出副掏心掏肺的架势:“奴才还知道,此乃天赐良机,主子可遣人偷偷跟着那二位,待他们进了楼子,寻个由头将皇上领去,直接捉奸在床,岂不妙哉?”
白慕尘淡然一笑,只这一句话,便看透了小太监的底子——不过一个谄媚攀高的势力小人,他知道的,怕也只是这些皮毛。
抬手将桌上的玉佩轻轻一抛,笑道:“好计策,赏你了!”
小太监眸中一亮,脚尖一掂,身姿一拔,眼疾手快的将飞到半空的玉佩捞到掌心,俯身一拜:“奴才谢主子赏赐,奴才发誓,定当为主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以酬主子知遇之恩!”
白慕尘微微一笑,笑的温温润润,和蔼非常:“去吧!”
小太监得了重视又得了赏赐,结结实实感恩戴德的对白慕尘拜了一拜,这才弯腰退了出去。
白慕尘在屋里听着小太监走远了,低喝一声:“黑狼!”
呼声一落,一条黑影箭般冲入房内,单膝跪地,嘶哑回道:“公子何事?”
白慕尘微微一叹,将声音放的轻柔:“又没外人,何必与我拘礼,起来说话!”
男人应了一声,笔挺又利索的起身。
这一起身,便看出个子低矮,脸型黑瘦但方正,眼睛不大却隐隐透着精光,嘴唇稍厚,显得甚是忠厚。
白慕尘将忠厚的汉子轻瞟一眼,拂袖起身,面窗而立:“调几个暗卫去城中倚翠阁吧,让他们将沈岸叶修的容貌记清楚,若这二人遇惊,便出面掩护,遇险,则出手搭救。”
黑狼低应一声,思虑片刻,沉声道:“可用将他们行事谈话记下禀告公子?”
白慕尘将目光悠悠探向窗外,沉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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