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黑风高,两人各自分乘一匹骏马,追星逐月地奔赴天玺而去。
因是星月赶路,官道已经设了卡禁,只能走小路。
一路清清冷冷,能听闻的,便只有两人的马蹄声,可这夜色被马蹄声一裹,却更显得诡异寂静。
两人闷不吭声的策马前行,心中却都有些小心忌讳。
白未央心中不安,纯粹是出自女子的天生直觉,总预料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凤隐生长在西凉,早就听说这松林岗被一伙穷凶极恶的草寇强占,凡是过路之人无不被洗劫得毛干爪净,朝中屡次派遣周边府衙出兵剿贼,可每次都是兵败而归——说什么地势险要,恶贼凶猛,其实不过是前朝施政不利,导致地方府衙软弱怂包罢了——他智勇双全,少年英雄,自是不将这些草寇放在眼里。
然,虽是艺高胆大,却依旧谨慎的快马加鞭,由与白未央同行,换做超越到她跟前,做了个保护探路的姿态。
果然,老天不负白未央的直觉与凤隐的谨慎,行到密林深处,繁密的树冠掩映月光,四下漆黑一片,人与马皆是不分南北东西。
白未央心尖儿一跳,直觉不好,刚想唤凤隐停上一停,却听“噗通”一声巨响,马儿悲鸣一声,踢着后腿尥跳几下,硬生生的将凤隐甩下马背。
白未央闻声紧急勒马,焦急的望着前方一片漆黑模糊喝问:“凤隐!”
黑暗中看不清凤隐身形位置,只能听到他闷哼一声,咬牙道:“我没事,你勒马莫动。”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猛地升腾起几条火把,那火把飞速移换,不过须臾,便欺到两人跟前。
借着火把亮光,白未央才瞅清了眼前形势——凤隐所乘骏马半跪于地,前蹄已深深没入一道黑黢黢的沟渠里,想必沟渠下面,必是利刃或者尖木无疑。
而凤隐安安静静立在一侧,神色清清朗朗。甚至还能对着几条来势汹汹的大汉微微一笑:“真是惭愧,赶路赶的晚了,还得让几位好汉走趟夜差。”
话说完,扭头望白未央温温柔柔一笑:“卿卿莫怕。”
白未央眉头紧锁,怕是不怕——眼前拦路大汉不过三条,虽是看着勇猛,但未必是她与凤隐对手。只三番两次遇见恶人贼子,对西凉的荒蛮愈加不满。
一边盯着三条大汉手中刀斧,一边拿眼梢悄悄瞄着凤隐,在心中暗暗揣测着出手时机。
几条大汉将白未央上下描了一描,眼中隐隐流露惊艳与垂涎之色。然,瞧了几眼,又十分道义的转向凤隐:“算你小子上道,把值钱的东西统统留下,爷几个放你们小两口子过去。”
凤隐谄媚一笑,笑的眉目弯弯:“好嘞,大爷接着!”
一边说,一边将身上包裹解下,扬手一扔。
三人眼睁睁瞅着,见那包裹在空中划道斜线,稳稳当当的挂在了一旁的松树枝上。
三人面色一愠,刚想发作,却见凤隐眉梢一挑,笑道:“呀,失了分寸,真是抱歉,还有还有。”
一边说,一边自腰间解下一只鼓囊囊的荷包,听着响动,像是装满银子。
三人眼睛发直,瞅着凤隐又将那荷包一扬——同刚才一般,那荷包也稳稳当当挂在了松树枝上。
两次三番如此,几条好汉有些恼了,觉得受了戏弄,为首一条黄胡子将手中板斧一抬,指着凤隐怒喝一声:“小子,你耍的什么花样!”
凤隐不急不慌,笑的诚诚恳恳,实实在在:“第一次跟好汉打交道,难免有些放心不下,尤其,我家卿卿貌美,怕爷几个得了银子再有别的念想…”
话没说完,便听黄胡子好汉厉喝一声:“住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黄胡子英雄好汉,最他妈讲山贼道义了,你小子乖乖给了钱,老子看都不看你媳妇一眼!”
凤隐闻言,笑的愈发灿烂:“听好汉这一袭话,也是颇有英雄见地。只凡事都有个头一遭,今个只能劳烦好汉自己上树把银子取了,我与卿卿则趁此离开,若是平安无虞,下次定将银钱亲自奉到好汉手上。”
黄胡子略一思索,粗着嗓子“嘿嘿”笑了几声:“你小子,还挺有心眼。成了,你走你的路,我取我的钱。”
凤隐微一稽首,大步跨到白未央马前,轻唤一声:“卿卿下来,这匹马得留给好汉。”
白未央哪里想到凤隐在这三条山贼面前竟然如斯窝囊,眸子一冷,沉喝一声:“那我们怎么办?”
凤隐俏皮的冲白未央微一眨眼:“无妨,夫君背你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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