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棠嗤之以鼻:“光听过女儿娇养,可没听过弟弟也要娇养的。脸上多个个疙瘩还要去瞧大夫?”
宋玄笑着嫌弃他:“你皮糙r_ou_厚的,别说起疙瘩,就是脸上起个痔疮也没事,我家阿羲的脸金贵着呢。”
方秋棠闻言也过来看,盯了姬云羲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确实金贵,放到哪个楼里都是块头牌的料。”
宋玄抬手就把手里的茶杯往他身上砸,方秋棠跳脚避过,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推了推镜片:“这杯子少说也得二两银子,你走前记得赔。”
“二两?你不如说二百两,碰瓷碰到我头上来了。”宋玄笑着骂。
两人胡闹了一通,又出去吃了些早点,才有空继续昨天的话题。
这些生意经无趣,宋玄怕姬云羲听的闷,便支他去买些点心。
临行前,姬云羲还眼带浅笑:“是有什么悄悄话怕让我听见?”
“都是些潦倒商人的浑话,你不听也罢。”说着,便将人推出门外。
一转头,方秋棠正挑眉:“潦倒商人?你是说我?”
宋玄道:“不是你还有旁人?”
“你这泼皮老神棍。”方秋棠噙着冷笑回击。
宋玄也不大在意,只笑着说:“别拌嘴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你这酒水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你要不换个旁的试试吧。”他建议。
方秋棠摇了摇头:“我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如今怕是什么都做不得。”
宋玄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忍不住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秋棠沉默了许久,直到宋玄打算把这个话题扯过去时,他才开口:“是季硝。”
“季硝?”宋玄愣了愣。
他只知道方秋棠恐怕跟季硝闹翻了,却没有想到方秋棠的困境有季硝的成分在。
“你当我为什么要到这衡阳来?”话只要开了头,剩下的似乎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方秋棠的脸上挂上了惯有的讥诮。“如今四方城已经是他季硝的天下了。”
宋玄抿了抿嘴唇:“到底怎么回事?他针对你?”
“他想逼我低头,”方秋棠忽得笑了起来,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他做梦。”
“我方秋棠是没什么心气,要是别人我也忍了,但是他季硝——他也配?”
季硝是方秋棠买回来的仆役。
名义上是主奴,但其实方秋棠对季硝,只怕离自己的兄弟也差不离了。
季硝连名字都是方秋棠起的,早些年他甚至跟宋玄说过,等季硝再历练历练,他就将自己的产业分给季硝一半。
按他的话说,就是他也没个妻儿老小,与其便宜了方家的那群白眼狼,还不如分给季硝。
只是后来,宋玄听说季硝跟方秋棠闹翻了,方秋棠将卖身契还给了他,两个人便从此分道扬镳了。
却不晓得季硝对方秋棠有所针对。
宋玄见方秋棠骂得狠了,忍不住笑:“你快把这些话收回去,别哪天你俩又和好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他始终不大相信季硝会背叛方秋棠,他宁可相信两个人是在赌气。
方秋棠淡淡瞥他一眼:“你且看着吧,谁抽谁的嘴巴。”
方秋棠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阵子的事都跟宋玄说了。
他在赶走季硝不久以后,便迎来了方家的糟心事。
他的确是走关系拖门路,从方家覆灭中拣回了一条命,但还是挨了一顿板子,又在大牢里吃了好些苦头。他虽是私生子,却也是个身娇r_ou_贵的,这下险些将自己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
他从衙门大牢里放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举步维艰,好容易修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床。
可就在他准备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时候。
四方城忽然多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季硝。
“他真是胆子大,什么都敢沾。”方秋棠冷声骂。“盐铁走私都搭上了线,他怕是嫌自己命活的太长了。”
宋玄总觉的方秋棠不像是在嘲讽,更像是在埋怨。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继承人,最后却做了一个走私贩。
他俩先头还有些恩怨,方秋棠不肯去见季硝,季硝也不肯来见方秋棠,方秋棠做一门生意,季硝就要来捣一次乱,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地要将方秋棠刚有起色的生意搞垮。
四方城里倒也有看不上季硝的,毕竟当年方秋棠对他的器重有目共睹,且方秋棠就是再横,也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赚钱全凭脑子。
季硝却是个忘恩负义、发国难财的家奴。
可每有人愿意帮扶方秋棠一二,便要迎接季硝疯子似的打击,久而久之,大家心里虽然同情,却也没人再去触这个霉头了。
方秋棠实在没法子,这才跑到了衡阳,想摆脱季硝的势力。
“没想到这小子手眼通天,连衡阳也c-h-a得进手来。”方秋棠气哼哼地说。“我瞧着,再不行,我就跟你跑到北地去,我看他那只贼手能长到哪里去。”
宋玄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不去北地,我是要去盛京办事的。”
“那也行,”方秋棠说,“天子脚下,我就不信他还敢乱来。”
宋玄看着方秋棠气哼哼的样子,忽然有些好奇,方秋棠和季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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