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鸢想到这里低头苦笑,是啊,北堂朝向来风度好,他当真对自己失望了,也不会差人这样大张旗鼓不留颜面地把自己绑到密牢里来。
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卫一直在讨论要不要打的问题。季华鸢当真很累不愿去听,但奈何他耳力过人,再加上那两人一口一个北堂王,让他想忽略都难以做到。季华鸢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侍卫们早就准备好了两根手指粗细的皮鞭,泡在火红的辣椒水里。季华鸢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听门外人隐隐约约的说什么:先不要动手,王爷好像和皇上吵起来了
季华鸢闻言心中一暖,但他转瞬便又苦笑着叹了口气,出声喃喃念道:傻瓜,吵什么,无论如何你也拗不过你皇兄啊
玉佩可以一下子拽走,可是这十年来长进你心中的疼惜,大概还需要你努力一阵子才能彻底淡化了季华鸢看着脚上粗重的铁链,闭上眼,这么多年的光影重新浮现在眼前,而他,什么也不愿再多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仿佛传来了多人走动的声音。季华鸢微微一侧耳朵,便从纷杂的脚步声中捕捉到了那让他熟悉的。铁门嘎吱嘎吱地被打开,他听见有人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在里面。
季华鸢无声地叹息一声,而后抬起眼,与北堂朝对视。
144、逆鳞(六)
季华鸢从来都不知道,北堂朝还会有这样一种表情或者说,他从来都不知道,北堂朝竟然会用这样的表情对着他冷漠,如同看待一个素不相识的犯人,因为素不相识,所以即便是连憎恶和怨恨都没有必要流露。
就如同那些站在门外讨论着要不要打他的守卫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像是在商量着如何处置田地里的一头猪。
季华鸢很想让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哪怕是拾回初回帝都时那幅注定会让北堂朝讨厌的表情,说一些会让他听了之后消除一切怜悯之心的无赖话都好。
但是他做不到。
季华鸢低头抿嘴苦笑。是啊,他做不到。北堂朝那天在万籁之巅拉住他的手,对他说:我爱着你这一整个人,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需要乔装。从那时起,他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那幅也许北堂朝不会喜欢、但却能让他至少表现得无畏一点的乔装了。
北堂朝一步一步走到季华鸢身前,站定。整间牢房里静默没有一丝声响。季华鸢垂下头去不再敢追寻那双眼睛,他害怕,那双眼睛里的毫无情绪会让他落泪。
已经失去了北堂朝,还要再失去颜面吗?还是不要了吧季华鸢苦笑一声,这一室的寂静让他心慌,他用力地动了动脚上的铁链。哗啦啦的,沉重的金属刮擦声听起来倒没有想象中刺耳。
王爷,按照宫规,私闯先太后寝殿要责打八十
北堂朝无声地竖起手臂打断了出言提醒的侍卫,他面无表情地将季华鸢从头看到了脚,他看到了那皓腕上磨出的鲜红的血迹,绳子不干净,揉进伤口一些灰尘,北堂朝面无表情地向下看,看到季华鸢脚腕上缚着的厚重的镣铐时,他微微皱了皱眉。
王爷身旁的侍卫犹豫了一下,走到边上捞起了辣椒水里的皮鞭:皇上旨意
北堂朝终于出声了,声音依旧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带着北堂王惯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皇上旨意,本王主刑。
侍卫一愣,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
一直垂着头的季华鸢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没有抬起头,声音像是从下面飘上来的一样,低弱却不喑哑,反而倒似是有一丝反常的清越。季华鸢缓缓道:王爷意欲为何?
北堂朝沉默不语,季华鸢等了一会,缓缓抬起头来,额上的一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半只眼睛,而他却好似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些许的狼狈。季华鸢微微勾了勾唇角,直勾勾地看着北堂朝,轻声道:不过是几下鞭子,又能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你连都忍心,还怕我挨几下吗?
北堂朝的眸光跳了一下,他上前一步,看着季华鸢,声音依旧毫无波澜:挨几下,是宫规。挨过之后,皇兄要你死。
喔?季华鸢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他在十字刑架上动了动,听了北堂朝宣判般的话语后反而像是注了几分生气似的,泠声问道:我怕死吗?
你不怕吗?北堂朝面无表情地反问。
季华鸢想了想,垂眸笑了:噢,对了,我怕。
嗯。北堂朝终于有了动作,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你也是怕的。季华鸢永远都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不仅要生存,还要生存在别人需要用力仰望的山顶上。
季华鸢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有了些许回声,他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了几下,像是呛到了:果然你还是最了解我。
是。北堂朝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那个侍卫,伸手说道:钥匙留下,你们所有人出去。
侍卫犹豫了一下,王爷
没有听见?北堂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端得让室内的所有人除了季华鸢肩膀一颤。那侍卫人都有些抖了,却还是咬着牙关犹豫着,北堂朝叹息一声:皇兄那里我会解释,你们绝不用担一点责任。
侍卫首领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怀中的钥匙捧给北堂朝,带着众人依次离开了。牢门咣的一声从外面带上,季华鸢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一直到这小牢房里只有自己和北堂朝两个人,而北堂朝就站在他身侧,他却不知为何不愿侧头。
一时间,这个密闭而空旷的牢房里,只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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