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滋进热油溅在玻璃锅盖上,透明的盖子上泪水纵横的像一个忍气吞苦的可怜人。
“你借我,半年之内还你。”
“拿什么还。”
你划拉着锅里的菜梗,摆弄着加减乘除的竖式。
“四个月,四个月一定还你。”
锅盖被细密金黄的油点爆满,你的眼前模糊了。
你将盖子再次确认核算般的揭开,含混着水汽,油烟侵袭了整个厨房。你慌忙盖上,生怕这呼之欲出魄力就这么随风而散。
“别想不切实际的事。”
你后悔自己最后争取时说的那句吗。
“你不知道它会发展的多好。”
这是你脑子里从来出现过的字,它们奇异的组合成了这样的句子,遥远的就像从另一张口中说出的。
锅铲与铁的摩擦声中,你盛出一盘张牙舞爪的菜干。
这像是揉碎在心上的一盘残躯,你突然哭了出来,一种由心而起奇异的悲伤。
就像很久以后,你哭着说会听话。
是她担心你的窘迫,提前告诉你的吗。
“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我比你大。”
“二十二是我的幸运数。”
“你喜欢我什么?”
你站直身,停下手里的画笔。
“我喜欢,我喜欢你这二十二年来积累的财富。”
她嘴角一挑,调笑着敲着你的额头。
是她告诉你的吧。
你可能、也许只是不经意的,连自己未曾察觉的,深刻的望了一眼大海。
于是她告诉你、她催着你。
你也不明白原因:“鬼撵来了吗那么慌。”
四个月不到,四个月不到你就攒够了那四万块钱。
你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催你了。
这早就不是四万块钱能弥补的了。
你突然笑了,笑这本就不该是能被你捡到的便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天在回家的公交上,在打出求助的电话之前,你明白自己即将要用一年的捉襟见肘去抹平这么一笔开支。
工作并不如意,每一天都在为了逃跑而攒钱,任何额外的开支都意味着你将更久的忍受,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充满期待的:“除了完成工作外我还要想着法儿的多挣钱。”你主动的给自己提出要求。
你从来没有那么的,因为即将到来的压力,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现在你想明白了,那是她给的希望。
一年后的晚八点。
你关上遥控器按钮,电话如期响起。
你斜躺在沙发上,按着胸口,将嘴角提前扯成了一个笑的幅度。
“你看新闻了?”
你决定先发制人,人在害怕被同情的时候都是这样,就像你去看望的那个重病的孩子,不等你开口,他父母的热忱科普已经无需你再开口了。
“唉,早知道。”
你庆幸自己掌握了主动权,而你此时的姿势:扶靠着沙发扶手,尽可能将自己缩小,你要积蓄全部的能量去表演你的豁达与希望。
“你别想太多。”
“电视上说开放程度比香港还大。”
电话那头痛心疾首的声音。
“那都是好几十年后了。”
“要是那时候买了那个房子,有那样一笔财富放在那里。”
你强忍住被触犯的恶心,不是对于电话那头的人,而你更担心她说下一句。
“以后都别想了。”
你突然爆怒,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在亲手浇灭别人的希望以后再回过头来亲口替别人惋惜。
这句话,不该是她,而是你。
该由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撑着黑色素沉积的双眼抱着自己轻轻的哄着。
你躲开听筒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国家会控制的,谁也捞不着。”
你讥讽着自己可笑的理智,竟然还讲起道理来。
“我睡不着。”
又是这样的不饶人不讲理。
“是泡沫总会破的。”
终于哄到她挂了电话,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任由悲伤肆虐。
“来电的是我母亲,我骄傲不讲理又市侩的母亲。之前我的电话也是打给她。我们是彼此的扫把星,任何待结果的事只要对方一知晓,一准儿的成不了。有段时间我强制自己除了无关痛痒的事之外什么也不告诉她,扛了几天,最终在她削土豆片割破了手的时候投了诚。
尽管我知道要成功最好的方式就是疏离我的母亲,但我们俩谁也做不到,总是苦哈哈的将所有的不幸归结为:今年属鸡的人运气不好。
她半生都得益于鸡毛蒜皮的斤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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