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已经吹不进窗了,天却阴得很,被打湿的背被风一吹,王病彻彻底底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没什么了,反而开始数落自己,有嗜酒的坏毛病…见已经有人打伞小跑出去了,碰了碰面前比自己矮个头的人,笑笑,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大意是我先走了。
王病推搡着人群出去了,转弯时,岑立眼角瞥见他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窗外被飞吹起的柳树,低声骂了句:“梁狗。”
岑立露出阴森嗜血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阮浓,不对……王病,你没死。我就可以为报仇了。”
话说酒鬼王病难得下山一次,却总爱选人少的地方游玩,因为下雨的关系本来就人少的地方已经没人了,这条不起眼的街边有间小店,比起刚刚那间人头草酒楼,王病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的。毕竟在王病看来,重要的是酒如何,而不是喝酒的地方如何。
推开半掩着的掉漆的门,一脚踩进滩水——正是雨水打湿大门流下积的水。小店内没有小二打理,王病就直接朝前来招呼的掌柜的道:“麻烦来坛您这最烈的酒!”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穷苦人,去年才在县里开了间小店卖酒营生,大约是光景不好,总见他一副愁眉苦脸样,活生生一个被生活压迫的底层可怜人物。但好在他酿的酒很对王病口味,王病这人总喝不惯别家的酒,口味极挑,又弄不懂这酒的秘方,只得每次突发奇想想要喝了才辛苦下山,就为这一坛烈酒。
王病揣着胸口摸出来的钱,正低头,瞥见一片衣角迅速消失在柜台后面。
他还没等来酒,店里却来了帮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带头那人“砰”一声踹开门,王病当场就听到那可怜的门发出的“惨叫”,门歪了。
第一个进门的人喝道:“搜!!仔仔细细地搜!不把那厮找出来,今晚都等着剁碎了喂狗!”
这是王病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顾客上门,但看对方挤进来几个人,估计门外还站着一圈人,人人手里抄着家伙,若不是看那些人衣着还不算太烂,真真是一副光天化日打劫冷门小店的难得景象。
偏偏掌柜的不知走哪去给自己拿酒了,这小地方就这两马人,几只眼睛眨啊眨盯着王病看了一会,王病也照样不客气地眨啊眨地看了回去。
领头那人无字,便被人唤阿无。他匆忙跑进店,环顾了一圈,目光尤带愤怒。
追着追着不过转个弯人就不见了?阿无虽然肚内一窝火,但见王病一身衣着不凡,知道此人大约得罪不起。久居人下早让他炼出一双百看百中的势利眼。收敛些许,阿无道:“打扰了,可否赏脸说句话?请问公子可有见过此人?”
见来人并无恶意,王病也是毕恭毕敬回了一礼,阿无递给他张画像,抖开。王病当时就呼吸停滞了片刻。
画的正是与他挤酒楼的倒霉鬼。
他没有当场大叫出来我这人我见过,心里素质极好地很快就掩饰了内心的惊讶,呈现给阿无的是一个完美的微笑,淡淡道:“在下见过,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无惊讶道:“在哪?!”
王病摸摸下巴,“在哪里嘛…让我想想…不过,我能先冒昧问一下各位好汉找他的原因?”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阿无只能先忍一会儿,尚且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阿无也不准备老实告诉他:“只是个离家出走的纨绔公子,我家老爷命我等来寻而已。不知道公子现在可以高抬贵手帮个忙吗?等找到那……我家公子,我家老爷定不会亏待了您。”
王病随便指了个方向,挑起一边眉毛:“离家出走的纨绔公子吗?算了算了,报恩这事我可承受不起。刚才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他,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各位好汉请快快去忙,莫要让那公子走远了才好。”
阿无临走时扫了他一眼,跨出门槛才对身边人道:“跟紧他。”得了命令的两人闻声点头,一跃上了屋顶。
这边屋里还是王病一人枯坐着,不久掌柜的提着两壶落满灰尘的酒坛朝他走来,重重在桌上一放,往王病脸上吹了灰尘。
王病鼻子一养连续打完好几个喷嚏后:“……”
恶作剧完后的老板在王病对面位置坐下,“就这最后两坛了,小子,以后你别来我这儿买了。”
王病惊呼道:“不卖这酒了?”
“不止不卖了,这店我也得关门了。我儿子死了,在洛阳和匈奴打战啊战死的,他就我这么一个亲人,我总得去认尸。况且一想到他被那些可恶的蛮族杀死,这地方我就待不下去。”
王病心里好笑,洛阳沦陷是去年二月的事了,而他今年三月才得知他儿子战死的消息。
好笑极了。
那两坛酒还摆在两人中间,王病从怀里摸出大把银子递了过去,突然就不那么想喝了。
“老板,我看您…留在这地方酿酒开店过完下半辈子,此地远离战乱祸害,总好过您千里迢迢入胡人之地。您儿子肯定也是不希望您去找他的。你虽失子心痛,但若要去为你儿子报仇,杀死一两个甚至更多的胡人就可以了吗?”
回忆起最后一次跟儿子见面。他才二十岁,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傻样笑着跟他说:“国难当头,孩儿怎可苟且偷生?”
想到自己儿子被蛮族杀死就又悲痛又气愤,而更让他可恨的是这地方还照样日日夜夜歌舞升平,这里的人还沉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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