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狼狗样蹲在塌前,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王病:“我不会让你白救我一命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爹是刘寇,是我爹派崇延攻打洛阳的,这样你……肯跟着我吗?”这是岑立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此时必须摊开说,要不然以后王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悔了,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而王傅离间赵国君臣,是促进赵国灭亡的凶手之一。
“好。”王病毫不犹豫——我跟着你。
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仇隙求和。
岑立记得他曾在司马烨的店里,那天夜里他说:历史只会朝梁、匈奴、羯三者争得你死我活或者历久弥新同化两个方向走,现在只是在分岔路口。他连自己这个匈奴太子都容得下,很显然是认可后者。因为在王病眼中根本没有区分,大家都是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是可以握手言和谈笑风生的客人。
岑立热爱梁文化,在没有跟随祖父那格尔来到中原就对这个先进开明的国度充满期待,结果看到的是一片破碎的山河,那格尔本来没想称王称帝,梁人不把他们当人看,一心尔虞我诈,他们便趁虚而入,反客为主。
再后来国破家亡,沦为奴隶最后被林毅买走,受过非人的虐待,心里从小埋下的对大梁美好的幻想彻底被仇恨吞噬,他曾经在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发誓:定要杀光所有梁狗!
心里的怨恨在每个日夜不断滋长,直到逃离林府都没有变,路上每个人看见他是一脸厌恶,比见了狗屎还要恶心的样子,直到他在酒楼遇见王病。
那个人替他挡雨,给了他一隅安宁。
自己生死不明,还派人打听他的下落。
岑立薄唇轻启,渐渐上扬到一个恰好的弧度。
岑立:“那我们去平阳,搅乱风云!”
第26章 隋珠(3)
太极殿上,百官跪坐两侧,天子高坐御床之上。
顾思全官拜太宰,八公之一,仅次于丞相,陈淮听完王弘的提议后,沉默良久。
皇帝在建康算站住脚跟,北方士族更多南下涌入建康,土地粮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王弘主张在江南地区设置新的州郡县来接应这些人,另立户籍,仍沿用北方原籍的州郡县旧名,其实说白了就是要和土著的江东士族抢地盘了。
这事王弘也没有办法,北方士族来了不能不接纳,南方士族也不能得罪,两头都要照顾,只能彼此各让一步,再来慢慢调和。
陈淮完全肯定王弘所有主张,问题是以顾家为代表的南方士族如何看待,便问道:“各位爱卿有何见解?顾卿以为如何?”
顾思全眉头紧蹙正做愁思状,闻言起身答道:“回陛下,此法……”
所有人屏息望去,陈淮暗中握紧了手,顾思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此法甚好,臣附议。”
顾思全背后的几大家族都瞬间拉长了脸,却不敢站出来抗议。顾家是江东望族的扛把子,这么明显打着安顿流民的旗号来强取豪夺,顾思全会看不出来?
实在是太顺利了,从江东望族归顺到如今要求他们腾出地来,过程没有半点曲折,顺利得让陈淮害怕。
除了一场排场盛大的游会,到底王弘还做了什么?让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顾家一下站到自己列队中。
然而即使陈淮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王弘,得到的回答都是:陛下是君,普天之下哪有人不臣服于您的?
实在是在仗着皇帝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陈淮一向对他束手无策,心里却很不痛快。
陈淮看了一眼庾霖,这个年轻的尚书令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当初封他做尚书令也是因为他兄长庾桥忠勇有嘉。陈淮拉回思绪后道:“新置州郡县一事就交由丞相和尚书令,众爱卿若都无事,就退朝吧。”
皇帝一走,百官这才起身有序退出,王弘最近为了安顿北方高级流民和与江东望族打好关系忙得不可开交,最近几天上朝都很少说话,顾思全倒是清闲,他背后有整个江东望族支撑,压力倒是没有王弘那么大,只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
顾思全往王弘方向走去,他比王弘矮了个头,两人辈分相同。王弘忙行礼道:“思全,今日多谢。”
顾思全目光灼灼,回了他一礼道:“弘,客气了,你别贵人多忘事,一切都好说。”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第三句话,突然就被皇帝身边的黄门侍郎打断:“丞相,陛下诏您。”
黄门侍郎主要的工作是在皇帝和尚书令之间公事处理的往来传达,属于能自由出入禁中的外官,能接触到众多朝廷机要,尚书令庾霖只是个挂羊头卖猪肉的料,这黄门侍郎就给皇帝使唤着整天丞相府皇宫两点一线地跑,哪里有步入尚书台的机会。
王弘眉间一点倦色给舒展开来,他掩藏地极好,却逃不过顾思全的眼睛,道:“邵不敢忘,若是思全无事,那邵便走了。”
“丞相请。”顾思全礼仪周全,话语平淡地近乎冷漠。
王弘给一路领着来到式乾殿,式乾殿为帝寝,陈淮正在里面批阅奏牍,看见陈淮进来了,放下笔挥退所有宫人,小跑着去扶起王弘,把王弘还没说完的“叩见陛下万岁”给打断道:“我想徵辟你堂兄做大将军,用武力来威吓江左士族,你觉得如何?”
他俩说话一向直接从不弯弯绕绕,王弘仿佛一下子给人当头一棒激灵过来,急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事切不可急,现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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