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真正有用的反而会是最为传统的冷兵器。没有用多久,加尔文就在尸体的军靴内侧藏找到了一把战术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它抽了出来,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加尔文无声地吐了一口气。你看,入侵者总是不吝于携带足够多的武器,并且他们的武器总是会放在自己最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把冰冷而锋利的匕首几乎是让加尔文瞬间就放下了心来,而且他也隐隐有些羞愧为什么自己之前会在慌乱中完全没想到这点。
这不专业——
他在脑子里模拟出霍尔顿医生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在黑暗中放松了自己的肌肉。加尔文慢慢地,慢慢地顺着墙角滑了出去,像是一只幽灵,或者说一只警惕性很高的猫科动物。
他的赤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缓慢的移动让他可以更好地通过移动判断空气的流动。
地毯上那些花纹标记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显眼了一些,加尔文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更加适应了黑暗。他缓慢而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并不希望自己跟那些入侵者产生冲突。
就让红胡子好好地对付他们好了……
一直到踢到另外一具尸体之前,加尔文都是这样想的。
不,正确地说,当加尔文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对方还不是尸体。
那是一只湿漉漉的,滑溜溜的手。
在加尔文即将穿过走廊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热乎乎的肉块虚弱地圈了加尔文的脚踝,在骤然绽放开的浓烈血腥味中,加尔文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咕哝。
“amp;……¥…………”
没有任何犹豫,加尔文直接用另外一只脚踩住了那个肉块,他的身体如同弓一般绷起,匕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凶狠地划去。
他感到自己刺入了一些东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匕首插入那团玩意时的手感不太对劲。从理论上来说,加尔文应该会能感受到大量鲜血砰然涌,就像是不小心扎到了浇花园时的橡皮水管。如果没有,那么就意味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弄破他的对手,那只两脚猴子的大动脉,他很有可能只是伤到了对方无关紧要的地方,加尔文记得那群目光阴沉的老师是如何教导他的——“如果是那样,你得用你最快的速度再给他一刀,亲爱的,你的把他‘弄坏’”。
是的,是“弄坏”,而不是什么“弄死”“消除行动力”之类的词,后者始终会将对抗者视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前者是适用于器物。
一直到很久以后的今天这个单词一直漂浮在加尔文的脑海里。
加尔文反手又给了黑暗中的那个家伙一匕首。
他依然没有感到动脉破裂的声音,不过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对方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动作,他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发出“啪叽”一声湿润的声响。
就好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母亲放在流理台上的湿面团。
加尔文的呼吸骤然一滞,那个人倒下的声音在寂静而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若是入侵者还有其他同伙的话话,这个声音已经足够他们反应过来了。
加尔文飞快地转过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装饰桌跃去,在那张桌子下面有个缝隙恰好能够容纳他的身体,而两边的机关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抵挡一波攻击。
“……”
然而,十几秒钟过去了,加尔文在黑暗中冷汗淋漓地等待着,却始终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来人。
空气循环系统依然在以最大负荷在他的头顶嗡嗡运转,血腥味正在逐渐淡去,他的脚踝和手臂上的那些血液也逐渐干涸。加尔文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一些血凝结而成的碎屑落了下去。
房间里还是很安静。
加尔文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不已,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并没有人攻击他,但是他的直觉却在尖叫。
有什么东西真的……不太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加尔文忽然意识到,之前他还可以感受到房间里其他入侵者的气息,而这一刻,他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这栋房子里,现在只有他一个活着的人类。
加尔文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装饰桌下呆了多久,也许只有很短的几秒钟,也许是好几分钟。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借着黑暗竟可能地按照原定计划离开这栋房子,但是……
加尔文咬着牙关,慢慢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按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咔——”
灯被打开了。
明亮的光线骤然填充满了整个空间,加尔文的视线因为明暗的骤然交替有了很短一瞬间的模糊。
而在他真正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
沉默中,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并没有多余的入侵者会因为目标的骤然出现而进行攻击,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们都死了。
离加尔文最近的一具尸体已经近乎支离破碎,他整个上半身的皮肤都被活生生地剥了下来,挂在自己的腰间。
他应该是从卧室里勉强爬出来的,在他身后是一条鲜红的血路——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类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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