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明看他,想笑,三分忧虑,七分不解,他想: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反正也帮不上忙,只能坐等着大牛们各显神通,他也不急,慢悠悠的学着凌言盘腿坐在地上,跟他胳膊碰着胳膊,腿碰着腿。
他回想了一下,阮宁的意淫小说里,似乎是凌言先追求他的。
阮宁用词婉转而动情,俳句有让人下跪的美感,但他都快速掠过了,也不记得什么真正的情节,但是看起来似乎是写了一段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的暗恋,她说凌言的眼神是一束不扰人的追光,看过后总不忍心不给他一个成全。
祁思明并未在意过,只觉得那是阮宁没有根据的杜撰。阮宁不知凌言的心理问题,而他几个月前就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沟通过,心理障碍患者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认为感情上不健全,心理上有缺陷,他们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哪有精力注意外界注意他呢?
但是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了。
祁思明再开口时就温情脉脉些了,他靠过去看他屏幕上一堆代码,问,“能找到这孙子吗?”
凌言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尽力。”
他额头冒着虚汗,是真的紧张了,有好几次他的右手都停了下来,用力的握了几次拳,然后再继续敲击键盘。
祁思明最开始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但是越看越不对,刚才凌言的脸颊绯红,嘴唇红润,但是现在嘴唇越来越白,白的甚至有点不正常。
莫名的,祁思明想到了集中精神疾病的发病表征,眯了眯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些难受啊?要不你停下来,把ut 的紧张情绪疏导打开呢?”
精神障碍患者的ut一般都是有针对病情的辅助治疗,应急效果很好,可以最快的消除不良感受维持基本状态。
闻言,凌言停了一下,他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有些发红,看起来像是被咬住咽喉、走投无路的幼鹿,“可我的ut没有相应程序啊。”
祁思明停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没法反应。重度的心理疾病,却不配套ut的精神治疗?那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只靠药物治疗吗?那种缓慢又痛苦的药物疗法。
祁思明声音忽然有点劈,“那你的药放在哪个口袋?”
凌言没有理他。
祁思明直接去摸他的兜,他记得凌言吃过一次药就放在那个衣兜里,可是伸手是空的,他有些急了,“药呢?你没带?”
凌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里几分倔强,“你不是说,我要是再在你身边吃药,你就让我滚蛋吗?”
第六章
那一晚的比赛虽然是一波三折,到底还是圆满落幕了。
当晚祁思明送凌言回的家,两个人搭乘了一段车,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程,祁,一路上都在讲他从小到大养的宠物。
说他曾经把一只鸳鸯眼的小猫和一只灰兔子一起养,两个小家伙每天中午晚上都约着一起去指定地点上厕所,说他养的小浣熊从幼崽养到了9公斤,每天早上都要趴在他脸上叫他起床,他家里现在养的是一只魔王松鼠,论资排辈是他妹妹,平日里飞檐走壁,专咬家用电线,还点开ut给凌言看他录的视频,镜头角度是逆着光,他妹妹跟个大肚子储钱罐一样站在大笼子上一动不动,维持着同样的姿势530秒。
凌言问:“它在干嘛?”祁思明挑眉,“消食。”
最后祁思明问,“你家里有养什么宠物吗?”
凌言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下头。
其实在这天之前,凌言一直觉得他是有宠物的。祁思明喂养训练他妹妹,他也一直给他家里的小妖设置程序进行保养,并且他以前觉得机器人使用寿命二十三年,要比一般动物的平均寿命都长,到了使用年限还会安全自毁,不产生危险也不制造垃圾,从绿色环保角度看不知要高级出几个等级,可那一刻凌言就是忽然羡慕起那些有温度有血有肉的碳基生物。
祁思明抬手,轻轻捏住了凌言的后颈。他的手指灼热,摩挲着脖颈的皮肤时暖意而熨贴,“我妹妹正好快生了,到时候我送个侄子给你……行了,赶紧进去吧,周一见。”
结果当晚,被祁班长撩过的凌言,失眠了。
其实他以前经常失眠。百分之八十心理疾病除了长期的、顽固的心情低落,一般还伴生长期性失眠——那种痛苦难以外道,无数个深夜他没有ut的智能调控,全靠死撑。
可是他那个晚上一直在抿嘴笑,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夜光的天花板,连蹲在角落的小妖都监测出他的红外热成像图反常,以为他发烧,频频转着脑袋要给他检测一下体温。
凌言以前一直在城西的三立学校念书。
西三立,东博校和私立学校的高峰。这里面三立是百年老校名声赫赫,权宦子女扎堆,博雅后起之秀,创校不过十余年,74年的时候因出了一个a-level状元,在短短一个夏天里所在社区房价连翻几倍。
而博雅这十年也没有辜负炒房团的期待,集聚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子女,名气直逼城西三立,成为名副其实的精英私校。
凌言病情最严重的去年,文女士对他网开一面,默许他辍学沿着东南海岸线骑行一年。他出发不久,ut的新闻推送文女士的采访,镜头里,那张冻龄的脸微笑的直视镜头,宣扬了一番父母应给予孩子最大限度自由的观念,对他的生病隐情绝口不提。当时正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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