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日头大,您可多喝些绿豆水去去暑。”
“您家有小孙孙了?真是恭喜恭喜,这盒香膏我给您减两成价钱,权当恭贺。”
斐诺得意欢畅,客人忍不住好奇,悄悄问道,
“难不成是小季掌柜有了?”
斐诺提着毛笔笑得意味深长,
“快了。”
出了端午,没隔多久就入了伏,树上的知了渐渐多了起来,知了知了的喧闹着。日头亮起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早,纂香苑的客人们不约而同的提前了前来的时辰以避开午时渐浓的暑气,季灯索性就提前开门,延长了中午歇晌的功夫,同斐诺一道回家去。
斐家院子里的槐树这会儿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季灯赶着趟摘了用水焯过,滴几滴醋和香油凉拌,或是混了面粉上笼蒸成不烂子,都香的很,斐诺空口便能吃下一盆去。
花虽谢了,叶子却还葱茏的很,密密的遮出一片凉地来。院中的菜圃这会儿也有几样菜熟了,黄瓜茄子包菜,绿油油紫殷殷的瞧着便喜人。随便摘一根黄瓜,舀一勺水冲一下便能咬在嘴里嘎嘣脆,满口清沛汁水。在树荫里设个躺椅,摆个小桌,摇一把蒲扇,当真是神仙也不换的好日子。
虽说铺子的时令跟着日头改了,苏婶儿的学堂却还一如既往。这午时便只有夫夫两个在家,倒是分别趁了夫夫两个不曾宣诸于口的小心思。
日头热了,斐诺心疼夫郎,特意买了三十文一斤的上等绿豆熬成绿豆汤,加一勺槐花蜜,再用凉水镇过,连着新鲜过水的瓜果点心端到院中小桌来,搬了个小札坐在躺椅边上,拿起了蒲扇慢悠悠的扇着,给季灯消暑。
“买这贵的做甚,十文一斤的绿豆也挺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季灯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先给斐诺的碗里倒上些,这才凑到嘴边喝了几口,为入口的清凉甜蜜眯了眯眼。
“你也喝,火房里烟熏火燎的只怕热,不然待会儿趁日头好洗个澡罢。”
斐诺却是借口手不空闲,不肯端自己的碗,
“你喂我喝。”
季灯抿唇一笑,打那日之后,斐诺就是这般模样,仿佛没了他连饭都吃不香。可却又忍不住羞涩,
“我怎么喂你喝,躺椅上又不方便。就是平地上也没招。”
斐诺却是早有准备,拿了吃瓜的小勺递给季灯。
“你喂我喝汤,我待会儿喂你吃瓜。”
季灯无法,只好依着他,端着碗舀了半勺红澄澄的绿豆汤喂给斐诺。
斐诺一口含住,唇齿却是慢条斯理的在勺子上抿过,一双绿瞳直直盯着季灯,似含着笑意。
下一刻,却是突然探身而起,薄唇紧贴在季灯唇上,就在季灯以为斐诺会如那日一般,甚至都顺从的阖了眼等着渡来的甜汤和尾随而来的唇舌,孰料斐诺却突然又坐正了身子,露着一口大白牙明晃晃的笑他,
“大白天的想什么呐,不害臊。”
气的季灯直用手捶他。
谁不害臊!也不晓得是谁半夜拉着他点灯比对两本避火图究竟哪哪儿不同!又是谁不让他睡觉害得床单铺子隔三差五就得换下来洗!
斐诺一把把人搂住喂了颗果过去,好声好气道,
“好好好,都是我都是我,你讲什么都对。”
季灯气急,瞪了斐诺一眼。
这听着不还是像他无理取闹嘛!
于是愤愤的拿衣袖遮了脸假寐,任斐诺在一边软话说尽也不理他。
口干舌燥也毫无成果的斐诺一脸苦笑。
唉,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
虽然闹了些小矛盾,却到底都是夫夫间的小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日子也是美滋滋的过。
铺子里不说日进斗金,可生意也是不错,一家三口吃穿不愁。
四邻八坊的邻居客人谁不羡慕小季掌柜,身为个哥儿,相公爱重体贴,还有自己的进项,等过几年再添几个孩子,当真是十全十美的一辈子,好福气!
只是人多了,眼红说酸话的自然也就有了,其中不免捏着斐诺吃软饭的把柄来来回回的说,也有指摘季灯独横,哥儿本就不易有孕,那日主动来亲近斐诺的哥儿合该纳给斐诺好为季家开枝散叶,偏偏逼得小哥儿不敢露面,斐先生也不敢多言等等。
这些传言季灯和斐诺或多或少听得几分,却俱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只苏婶儿来试探的安慰过几次,见夫夫二人没有离心便放心的走了。
传闲话的人见季灯夫夫日子照常过,银子照常挣,虽然嫉妒的眼都红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想些更难听的话出气,不想在某一日,却突然有了听众。
“既如此,那姓斐的汉子真是妄为汉子。”
身着雨过天青直缀的公子拧眉叹道。
“可不是可不是!”
面前的阿么谄媚的附和,期待这阔气的公子哥儿能给他些银钱。
“一个小哥儿,带着妹妹和一个拖后腿的小哥儿,还能经营出擢莲街最好的香粉铺,想必吃了不少苦。”
折扇一合,公子朗声道,
“那我们就去瞧瞧这鼎鼎大名的纂香苑。”
言罢,身后的侍从掏了一角银子放在阿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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