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弟弟那事儿?陈父领会到了。
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奶奶逼问着陈墨。
陈墨心里有些煎熬,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把张强说出来,他反驳道:我和叔叔的情况不一样。
不一样?我告诉你,人心就是社会喂出来的一坨肉,有什么不一样?我就叹哪,那个时候你叔叔跪着求我,说要跟那个钢铁厂的人好,话说得又漂亮又凄惨,好像离了那人就不能活了一样,结果呢?那人写举报信,让你叔叔坐了牢。人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毕竟隔层皮,他能像家里人一样待你?奶奶恨铁不成钢,混浊的眼球附近浸满了眼泪花。
陈墨不想跟他奶奶吵起来,他知道奶奶的本意是维护他。她这些年,为叔叔哭了多少次,陈墨都看在眼里。他想寻找支撑,结果陈父背过身,抽烟,烟筒里的水翻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而陈墨的妈妈揪着围裙就哭了起来,没发出声音,她紧紧地捂住口鼻,觉得这房梁好像砸在她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陈墨抓着奶奶皱而松弛的手掌,不停地说着话,可是没有用。大清早的,但他的身上却使不上劲,他走过去,抱住了他妈妈,他想,自己真的是个混蛋。他想,他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他妈妈的身体微微颤动着,这好像是她嫁过来后,第一次哭。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伤害呢?是陈墨吗?是张强吗?不全是。是世俗,是约定俗成不能被打破的常规和自然定律,是可能会接受到的来自外界的排斥和歪曲。他们感到害怕和愤怒,合情合理。
与此同时,张强他爸的手高高扬起,表情狰狞,好像随时都能给张强一个手刀,让他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但站在他面前的张强没有躲闪的意思,他骂了一句脏话,四处走动,想找个称手的东西,他拿起一根竹竿,又拿起一个簸箕,又操起一个锅盖。他双手都拿满了,却迟迟动不了手。他僵在原地,半天不动。
张强喊他:爸。
就是这点,这就是张强他爸情绪的那个点,他一下子把这些东西都砸下去,然后吼: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滚自己找个粪坑跳下去淹死算了。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这辈子不知道活得多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梦想吗?
张强他爸没有吃中午饭和晚饭,他把卧室的门用铁链拴上,在里面不吭声。张强把饭放在门口,走出了院子。
太阳快落山了,橘红的光线被树枝和竹叶切割,让张强的胃有些翻腾。
陈墨站在张强家院子门口,他本来是想直接把缝好的衣服放在门口就走的,但是张强看到他了,他想,那就聊两句吧。
为什么站得像块望夫石?
望夫石有我这么浮肿的?
陈墨走过去,他们默契地同时坐了下来,面对着太阳。张强说:我跟我爸说了。陈墨说:我跟家里说了。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
他们又同时出声,但都没有回答彼此的问题。
你有过梦想吗?陈墨转过头,问他。
没有。张强摇摇头,太虚妄了这东西。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同桌跟我说,她觉得所有的穷人都是不值得可怜的,因为是他们自己不奋进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我跟她说,这不一定,每个人生下来拥有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些人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也没有办法接受良好的教育。她说,如果农民不甘愿只做个农民,那他们可以努力攒钱,把周围的地承包下来,做更大的生意啊。我说,如果所有的人都想凌驾于他人之上,没有人做最基本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耕田,亲自弯腰种菜,那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呢?她说,对啊正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很努力,所以淘汰下来的人才做最基本的劳累的事情啊。
张强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却认为,有时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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