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看到几名穿僧袍的僧人时,像是终于挺不住,孱弱的身躯直接倒在了地上,鬼卒们在后方,其实察觉到祁遥那里的状况,但他们都牢记之前进城前祁遥吩咐他们的话,如果看到城里的僧人,一定不能有任何异动,想去地府找到邢溟,需要那几人僧人的帮助。
在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祁遥被一名僧人抱起来时,鬼卒们似乎隐约知道祁遥想做什么,他们想去阻止,可也只是動了動身,腿还站在原地。
如果不找到邢溟,他们整个鬼殿不日就会被其他地方的鬼王给夷为平地,而做为鬼王妃的祁遥,以他如此绝色的姿容,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空栾其实早早就发现祁遥和鬼卒们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動作,是想看看祁遥到底想做什么,他想鬼王是失踪的消息祁遥应该是知道,以为对方会第一时间来问他,但他看到的是祁遥不停的为伤者包扎伤口,鲜血溅到他脸上衣襟上,眉头都未皱一下。
人忽然晕倒下去,空栾心脏跟着都紧了一瞬,等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奔了过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怀里人身体高热,整个人都烫得厉害,空栾抱着人走到楼上一没有被洪水淹到的房间,把祁遥给放榻上,他一转身,发现门口矗立着一个黑衣面孔阴森的鬼卒,鬼卒站在门边,看着屋里,没有进来,看了两眼随后掉头离开,一字未发。
空栾起身出去找退烧药,他刚一走,躺在榻上的祁遥就睁开眼,祁遥表情有些怔忪地盯着房门,他的确是昏倒了,可也只晕了那么一会,在到屋里来时,就已然醒了,知道抱自己上来的是空栾,控制着没有睁眼。
头往后微扬,祁遥缓缓吐出一口气,脑袋动了一下,头一阵晕眩,他闭目躺着,没一会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有一盏烛火摇曳不定。
屋外慢慢传来脚步声,一穿着灰白僧袍的僧人带着月光一起走进屋,僧人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退烧药,见到跪坐在床上、目光里一片茫然的祁遥时,脚步顿了一顿。
“法师。”祁遥声音低浅,面纱取了下来,放在枕头边。
空栾走到床榻边,将药碗递给祁遥:“这是退烧药。”
祁遥乖顺地接手过去,仰头就把半碗黑稠苦涩的药水给灌进喉咙。
“请早些就寝。”烛火朦胧,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如何,总觉床榻上的少女娇弱得令人一阵心悸,空栾控制着心中异样的情愫波动,他此生还未喜欢过一个人,更不知何为情爱,但却隐隐间觉得少女和他人不同,便是这么安静看着她,他心间都是欢喜的。
这种感觉令空栾同时也感到一种害怕,他警觉和少女再靠得太近,也许他的修行都会受阻,空栾拧身就准备快步离开。
刚走了两步,背后一道急迫的声音,携着哭腔。
“求法师帮我。”
那声音明明很轻,可坠在空栾耳朵里,却又沉得让他难以挪开脚,他缓慢转身回头,少女一双秋水明眸里已噙了潋滟的泪光。
“法师慈悲为怀,求法师救我夫君。”
空栾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有好像没有,他看着祁遥。
祁遥从榻上走下来,没有穿鞋,赤足踩在地上,瓷白的脚犹如玉石,足弓线条优美。
当人来到面前,空栾脑袋里忽然一片清明。
“你早就知道他是鬼王?”
“是,嫁给他时我就知道,鬼卒说阎王将我夫君带去了地府,现在生死不知,恳请法师送我到地府,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祁遥神色坚定。
“你和他人鬼殊途……”空栾知道人间情.爱,以往都是做为旁观者,今日也是旁观,当事人就在自己眼前,只是说不清为何,心中思绪纷繁,陌生的情绪攫住他的心脏,让他一瞬间像是难以保持平日的冷静。
“人鬼殊途?死而已,我毫无畏惧,法师爱过某个人吗?”祁遥忽然问了一句。
空栾惊得手里的碗险些握不住,那双眼睛盯着他,绚丽璀璨的烛火在眼瞳里跳跃,空栾灵台一闪,仿佛中觉得自己心里是有一个人的。
“谁?是谁?”祁遥身体往前倾,逼近到空栾身前,二人距离忽然拉近,空栾盯着祁遥看了片刻,忽然抬手,看起来像是要碰祁遥肩膀,却又随后猛地惊醒,收回了手。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
“法师若帮我找到我夫君,我就帮法师度过眼下的情劫,情.爱这东西,一旦沾染上了,便是自诩断绝七情六欲的法师你,想必也难以戒断。”
“法师可能还误会着某件事。”祁遥微微朝空栾笑道。
空栾不知道祁遥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那很重要。
祁遥将脸抬起来,露出修长的颈脖,喉咙处喉结虽不大,可也足够说明一个问题。
“我与法师一样,是男子。”
祁遥那张原本静柔的脸,忽然间染上了无尽的□□,媚意从眼角眉梢丝丝缕缕散发出来,化为丝线,钻进空栾的胸口里,将他心脏一圈一圈缠上,空栾呼吸隐约急促,他想扯掉那根丝线,耳朵里一道蛊惑的声音。
这是唯一的机会,你唯一可以靠近他的机会,不会有下次了,答应他啊,男的又如何,性别算得了什么,况且一个鬼王而已,只要你想,随时可以灭了他,那个时候……
空栾眸底一道红光倏地掠过,他略收的下颚骨轻轻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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