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杰低下头,显然这间房是有门禁的。
“算了,只是进去而已,也没什么。我小时候也去过一回,被舅舅狠狠骂了一回,以后就绕道了。”
“不止进去,我为了找文件,还翻了他的抽屉。”于杰不敢抬头。
李潜清二话不说,一把拉了他,穿过走廊,进了那间书房。
“别担心,你只动了抽屉吗?”
于杰点点头,李潜清让他坐下,道:
“我去查看一下,那天你手忙脚乱,难免出错。东西动过了,凭舅舅那双眼,一定能看得出,最起码整理好了,他不会那么生气。”
于杰看他像自己那天一般,将信从抽屉中取出,然后顿住了,一封一封,快速翻过去,猛然抬头,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爸是叫......于文?”
第61章舅舅(上)
没等到于杰回答,他就把手上的信拆开。
一行一行看下去,他似乎有点理不清头绪,干脆坐下来,重新翻那沓信,按着日期,找到第一封,慢慢看起来,抽屉一边早年的旧报纸也没有放过。
于杰在旁边等,他看李潜清的神色,很平淡,没有什么波澜。
他也就稍稍放下心来。李潜清看完了信,折起来默默放进信封,再一封封理好,将那张缺了信封褶皱泛黄的纸也小心翼翼折了,放在最上方,用手压平,旁边放好了那些被随意涂画的旧报纸,然后轻轻合上抽屉。
“他们是......认识的?”李潜清望着于杰,用陈述的口气问道。
于杰走过去,把桌上有些移了位的书本报刊又归置好,手上沾了不少灰。这间房没人打扫,快过年了还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样子,在整栋楼里显得格外冷清突兀。
李潜清的声音不高,他抬头望过去,两个人隔了一张桌子,明明很近,他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点点头:
“嗯,我那天也是看了信,才知道他们是好多年的朋友,我爸走的早,他的朋友,更是从没听谁提起过。”
“那时候的事,谁又说的清。”李潜清敛上的眼又缓缓睁开,透出笑意,摸索着,碰到了于杰停在书本上的手,一点点擦掉他手指上沾的灰,然后一把紧紧握住,人从桌子里面绕出来,笑道:
“出去吧,今晚舅舅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窗外还纷纷扬扬飘着雪,六点多的光景,天已经黑的彻底,院子里亮着灯,照得明晃晃的,映着雪地,或许还有些风,簌簌地吹着,于杰不知道,他站在客厅里,浅棕色沙发旁的壁炉内,通红的木炭不时爆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扭过头看两眼壁炉,又望向外面。大把的雪花被斜斜吹到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无人顾及,车早就停稳,两个警卫员走过去,敬了个礼,然后拉开车门,车里的人弯了身,向外迈出一步,脚踩在雪地里,站好后回过头,交代了两句,身板挺得笔直。他穿着军靴,一步步踏过来,雪地上一排极深的脚印,周围凌乱匆忙、又很快被雪覆盖的各类深浅不一的行迹便彻彻底底成了陪衬。
屋里很暖和,上菜的时候,却还是白雾缭绕,于杰把眼镜摘下来,擦干净上面的雾气,戴上没一会儿又看不清了,眼前个个模糊,只依稀都有个影儿。李潜清把他的眼镜拿过来,低声说:
“你擦好几遍了,冬天就这样。”
眼镜被没收了,李潜清一顿饭也没好好吃,不停地给于杰夹菜,心无旁骛地剥着虾,剥好后都一只只整齐地排在碗里:
“你没了眼镜,不还有我吗。”大概只有两个当事人能听到的耳语,窘迫的内容,于杰觉得音量被放大了十倍,更加不敢抬头。
外公下了楼,走到桌边,今天是月末,有身体检查,老半天也没好,老爷子虽然是军政出身,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吩咐下来,不准干坐着等他,都先吃着,他马上就到。
“爸爸。”对面的人脱下了军大衣,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背心,肩很宽,挺着腰,一派标准的军人坐姿。轮廓深邃,更显得周边几条细纹微不足道。
这样年纪的人,看起来直小了10多岁,让人有正当年盛的错觉。
他站起来,外公点点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两个人又都同时坐下。
外公举杯,众人起身,挨个儿碰了杯,敬完了酒,外公的筷子就游走在不同的碗碟之间,没有停下的意思。
“爸爸。”
外公干笑了两声,悻悻地收回了筷子,绕着面前的几盘素菜划圈圈,好半天才说:
“诚迦今天刚回来,在外面小半年了,家里的菜都快忘了什么味儿了吧,可得多吃点。你们都吃,都吃啊,别客气。”
又把几盘素菜都端到面前,叹了口气,和一边的奶奶说:
“亲家,素菜也是菜,将就将就吧。”
席间,叶诚迦和许久没见的外甥断断续续聊了不少,大部分时间他都沉默不语,听李潜清款款而谈。虽然他神色平淡、寡言少语,但两个人是极有默契的,往往说到政治经济的敏感处,只点到为止,彼此对望一眼,对方的意思便都了然。
政界商界摸爬滚打得久了,总有些独特的敏锐触感,越是居上位者,越不会轻易说破。
饭还没吃完,叶诚迦像是想起什么,先是和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又对李潜清说:
“带着你朋友慢慢吃。”
李潜清点点头,叶诚迦抽了一张湿巾,大略地擦了几下,然后离席。
第62章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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