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水……?”
邢舟向他走过去,声音止不住颤抖的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邢舟半跪在厉水面前,双手哆嗦着捧起了他的脸。
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邢舟心都碎了,他的发丝凌乱不堪的垂在额前,面颊潮红,眼中毫无神采,脸上有红肿的指印,嘴边也凝结着血迹,他向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厉老师居然也会狼狈到这般地步。
“厉水,你怎么了?我是小舟,你别吓我啊,跟我说句话好吗?”
厉水的眼镜早就不知了去处,迷蒙着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邢舟,过了好久才找回一点焦距,他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厉水身上穿了一件羊绒衫,不似以往的干净整洁,上面灰扑扑的,特别是袖子上,邢舟注意到旁边有一根皮鞭,他心下一沉,立刻拉开厉水的袖口,果然,结实的手臂上全是青紫交错的伤痕。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主动分手,厉水就不会受到来自家庭的责难啊!
邢舟的眼睛迅速泛红,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突然涌上了胸口,他回过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厉父,就像在看一个血债仇敌。
“小舟……”
邢舟感觉到身边的厉水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厉水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来带你走。”邢舟抚上厉水的脸,嘴唇碰到他苍白的唇上,在他唇边低语,“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个地狱……
厉水的脸颊滚烫,烧着邢舟的手掌,也煎熬着他的内心,他正发着高烧。
厉水抬起僵硬的双臂,虚虚的环住了邢舟的腰,“好……但我好像起不来了。”
厉水艰难的说着,身体慢慢向前倾,最后将下巴搁在邢舟的肩头,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到了邢舟身上。
邢舟愣愣的拥着厉水火热的身体,脑中嗡嗡作响,在与厉水朝夕相处的四年里,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他的心脏与厉水的心脏紧紧绞在一起,厉水痛一分,他便痛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拍门声,厉妈妈在门外哭喊,要求丈夫开门把儿子还给她。
拍门声持续了几十秒钟,门竟然开了,厉妈妈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倒在邢舟身上的厉水时,顿时大哭了起来。
“看看你把儿子弄成什么样了?我儿不就是找个男人谈朋友吗?你非要打死他才好?打死他你就高兴了……”
厉妈妈的拳头不停的落在厉父身上,厉父不语,被妻子打的连连后退,厉妈妈哭的声嘶力竭,从后院上来的厉荔看到这一幕也吓得惊叫了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居然这么狠心。
一时间,这间不足十平米小屋子里,空气变得暴躁不安,打声、哭声、叫声,仿佛如魔咒一般混在半空,萦绕着,死死纠缠着。
混乱不堪中,邢舟紧紧的搂着厉水,他在厉水耳边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我们去医院,然后就回家。”
第50章
邢舟静静的坐在病床前,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厉水,像一座雕像。
一旁挂吊针的女人看罢忍不住乐呵呵的调侃:“小伙子,你这样瞪着人看,也没法把他的病看好啊。”
女人话中带笑,邢舟却没有什么反应,她等了一会,只好尴尬的撇撇嘴,掩饰自己的自讨没趣。
“我要看好他,从今往后一刻也不放手。”
“啊?”
邢舟冷不丁的说话,那女人没反应过来,不过邢舟没再理她了。
镇上的医院大多较为简陋,输液区的座椅和病床都在一间大屋子里,但好在今天的病人不多,只有三五人。
一个小时前,邢舟把厉水背到医院,他承诺了厉水要带他走,尽管厉水比他高了二十公分,但那种迫切的想要逃离的力量让他带着厉水迅速的离开了厉家,就像逃出地狱劫后余生一样,好在厉家镇很小,医院不远。
厉水高烧近四十度,再加上体力透支和身上的伤,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厉妈妈也由于激动心脏病复发,被厉荔送到了楼上心脏病诊室。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恐怖到邢舟只要回想起来就会浑身冒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晚到一会或是根本就没有接厉荔那通电话会是怎样。
从接到厉荔电话起,他的脑子就乱了套,当他翻进二楼亲眼看到厉水的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要报复什么毁灭什么的可怕念头。好在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在他还没做出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
冷静下来的邢舟也开始试图思考,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厉水一起来厉家时的场景,一路上绵绵的白雪、火红的灯笼,家中美味的佳肴、震天响的鞭炮,四处皆是柔软入骨髓的其乐融融,初见厉家人的紧张心绪,与他们相处后的温暖感受,他发誓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度过得最美好的年夜,而厉家便是一切温暖的源泉。
他曾不止一次的偷偷幻想,如果他能成为厉家的一员,该多好。可幻想终归是远在天边的虚妄,厉父当着他和他养母、妹妹的面,亲手把他那不堪的虚妄戳破,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但那时的他仍存有一丝慰藉,如果自己的远离能让这个家庭维持原本的美好,能让厉水乃至他的家人不遭受困境,那么他可以忍痛远离,尽管不情不愿。
可是现实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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