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大口酒。
酒顺着喉咙流下去了,生鸦片却是坚硬的卡在了喉咙口。沈嘉礼在窒息的痛苦中连连喝了几口酒,然而完全无法吞咽。慌乱中他从床边跌坐下来,酒瓶脱手而出,咕噜噜在地上滚出老远。
他怔了一下,趴伏在地上暂停了挣扎,想要静静等死;可是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他在极度的恐慌中奋力爬向了门口,一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就抬起来,毫无力道的在门板上拍了一下。
这样微弱的响动,当然是引不起任何回应。他不甘心的用手狠狠抓过地面,在嗡嗡大作的耳鸣声中,依稀听到了外面走廊中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串呼喝喧闹。
他忽然又怕了起来,极力的扭身向回滚去——他已经决定要死了,他必须死,他不死也没有活路!
可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之时,前方的房门轰然而开,寒气扑面而来。一身戎装的沈子靖带着满面冰霜,杀气凛凛、从天而降。
人间烦恼
沈子靖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手夹着半根烟,一手挠了挠鬓角短发,斜眼看着沈嘉礼冷笑:“你可真是个宝贝,人家吞生鸦片毒死,你吞生鸦片噎死,也算一绝!”
沈嘉礼蜷缩着躺在被窝里,气息奄奄的,实在无力回应。
此刻这一对叔侄正是身在医院病房中,沈嘉礼刚刚接受了洗胃,吐的昏天黑地、苦不堪言——沈子靖在旅馆里看到他时,他正处在命悬一线的时刻。沈子靖扶起了他,大声逼问,可见他只张口却无声,脸上又呈现着青紫的颜色,便捏开了他的嘴一看,结果发现喉咙那里隐隐的卡了东西,不上不下。
沈子靖急了,伸手指头进去硬掏,强行把那块异物抠了出来。在辨认出烟土的本质后,他大吃一惊,立刻就把沈嘉礼送进了医院治疗。
沈子靖扯过身边的薄棉袍子——沈嘉礼方才脱下来的——仔细看了看,而后不屑的向旁一扔,嗤笑着问道:“小淳就给你穿这个过冬?好,很好,你个贱货,就非得冻着饿着才舒服,让你过两天好日子,你就浑身难受。”
他悠然的吸了一口烟卷,随即喷出笔直的一线青烟。好整以暇的往地上弹了弹烟灰,他继续说道:“听说小淳为了省钱,把你和小崽子撵到一间又暗又冷的小屋里住,最后还抛下你跑了?哈哈,有意思?你们两个不是操过吗?怎么连这点情分都没有?还是他看你老了,没胃口了?”
说到这里,他那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残忍笑容,仿佛是非常的快意:“sāo_huò,不让你脱,不让你脱,可你他妈的见了男人就管不住裤子。这回怎么样?你那一身皮肉把人家小淳给吓跑了吧?”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烟,将余下的小半截烟卷扔到地上,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用穿着马靴的脚狠狠碾灭了烟头。无缘无故的嘿嘿怪笑了两声,他扭头看了沈嘉礼一眼,精神错乱似的抿着嘴,笑的浑身发抖,又隔着棉被在沈嘉礼身上拍了一巴掌:“傻x啊!”
站起身来走到枕边,他背着手弯下腰去,把嘴唇凑到了沈嘉礼耳边轻声道:“三叔,别他妈的装死了,跟我走,我带你去东北。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侄子够不够意思?”
沈嘉礼睁开眼睛望向他,口中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然而直勾勾的凝视着他,眼神复杂。
沈子靖一把掀开棉被,而后起身拿过自己的黑大氅抖开裹住了沈嘉礼。俯身将对方的两条手臂握起来环到自己的脖子上,他托住沈嘉礼的后背和腿弯,一个用力,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走吧,走吧……”他用轻快的语调,歌唱似的且行且说:“侄子带你回家!”
沈嘉礼说来不来,以至于吓坏了沈子期。如今他总算是见到了爸爸,登时就咧嘴要哭,然而大哥哥冷淡而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他病了,你也给我安静点!”
沈子期把哭声憋了回去,很安静的变成一条尾巴,尾随着大哥哥进入了卧室中。眼看大哥哥把爸爸放到床上了,他怯生生的凑上去,探头小声呼唤道:“爸爸……”
还没等到爸爸做出回应,他已经被大哥哥揪起后衣领、脚不沾地的拎出去了。
沈子靖宽衣解带换上便服,又草草的吃了一顿早饭。挤挤蹭蹭的躺在了沈嘉礼身边,他仰面朝天,将一条滚热的湿毛巾敷到了脸上。
闭目养神歇息了片刻,他抬手捂住毛巾,向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懒洋洋的坐起来,他将闭目昏睡的沈嘉礼拉扯到怀里,很仔细的给对方也擦了擦脸。
然后他身子一歪,就这么抱着对方侧躺下来,过不一时也睡过去了。
他很累,自从昨天下午看到沈子期后,他便一直在紧张的等待。沈嘉礼久候不至,这让他在入夜之时忍无可忍的亲自动身出去寻找——偏他妈的又找不到。
他在大街上乱跑了一夜,好容易才打听到了一点线索。寻寻觅觅的在清晨敲响了马天龙家的大门,他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追问沈嘉礼的下落,这让马天龙在莫名其妙之余,派自己的汽车夫前去为他带了路,将他一直引到了沈嘉礼下车处的闹市口。
清晨的闹市口已经是相当的“闹”,沈子靖连个哈欠都没打,红着眼睛继续找。
沈子靖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就饿了。
沈嘉礼早醒了,只是没动,窝在床里发呆。沈子靖不理他,径自下地让勤务兵送饭菜过来。
厨房里是成天开伙的,随时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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