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能是什么?”店员后悔把他留下,没好气道,“路封死了,根本没法进货,能找到一包调料包已经够不错了。”店员又问小招,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招没吭声,闷头夹白菜吃。他心里有答案,可他难以开口。这个破地方大概是真的命数已尽,这个破地方早该命数已尽。素锅子味道一般,但胜在暖和,不过还是忒烫了些,汤汁溅上来,小招吐着舌尖吸气。
只吃白菜未免有点儿辜负了火锅,小招四处打量,看这物资贫瘠的小超市还能不能搜罗出点儿别的吃的,最后还真让他从柜台里面捞出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条刮了鳞的鲤鱼,小招拎着塑料袋子,问:“这鱼眼熟,馄饨摊那大姐给你的?”
店员一把把袋子夺过去,脸色警惕起来:“谁跟你说的?”没等小招说话,他立刻又放缓了神色,说:“哦,前几天帮了她点儿忙,今天送了我这个。”
小招问:“什么忙?”
那店员嘿嘿笑了两声,说:“一点儿小事。”
小招抬抬眼皮,问得八卦:“私事儿?”
店员不说话,还是嘿嘿地笑。
小招对人家的私生活兴趣也不大,相比较他更想吃肉,于是开口催他:“赶紧下锅吧,光吃白菜多没劲啊。”
“哎,好的好的。”
老爹给的这条鲤鱼转了一圈,总归落进小招肚子里,只是没有清蒸、没有红烧,鱼汤也没有,有的是刺儿,挑不完的刺儿。
“不是,小招!你没事吧!”
“我……我好像卡嗓子了……”
“调味区好像还是有醋的,我去拿!”
“吭哧!!”
“操!!”
“用醋洗头对头发好,真的,小招。扑,扑哧,我没笑,没笑咯咯咯咯。”
小招也不知道那醋怎么味儿这么重,洗了澡换了衣服,到了第二天早上坐起来,嗅嗅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醋味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招又倒进被子里,闭着眼睛闷声嘟囔,“生气。”
这天大清早,他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老爹便来找他,叫他去看看协管组那边怎么处理大姚的事儿。小招不愿意去,自青州政府都解散了,协管组爱怎么折腾就随他们去,可耐不住老爹死劲儿催他。
“他们在自青州死了人,可能会善罢甘休吗?”老爹语重心长,“这种事要提早表态。”
小招压根不信他这套,说:“还提早?尸体不是昨天下午发现的吗。”
“你知道?消息够灵通啊!”老爹拍拍他的肩膀,“说明有缘。”
小招没好气道:“死了人的事儿跟我有个屁的缘分?”
老爹也不恼,反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招想起段绍同,说不出话了,抄起外套气呼呼地走了。
今天还是很冷,一年熬到头,也到了不会再暖和起来的季节。他出门走得仓促,帽子手套一概落家里,又不想听老爹唠叨,也就没回去,可这天是真他妈的冷,小招缩胳膊驼背,给自己存点儿暖和气儿。其实快些走就好了,但有时候他情愿受冻,也不想上赶着跑去协管组的地盘。
外来协管组的办公室就在厂区一栋闲置的小楼里,倒也宽敞,一楼是个仓库,大姚的尸体就暂放在那里。小招进门的时候,里面就一个脸生的青年,估计是前几天刚调进来的。这下正好,新的进来,旧的就死了,刚好挪地方,跟商量好的似的,可惜生死不能商量,所以只能是句残忍的玩笑话。
阿唐本来愁眉苦脸地坐着,听见门口有动静,一转头发现来了个人,也不管这人是谁,张嘴就抱怨上了:“这儿够冷的啊!冻得我昨儿晚上都没睡着觉!”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小招乐了,回道:“可不吗,暖和了那尸体不就得臭了。”
提起尸体,阿唐看了一眼大姚身上蒙的那白布,皱着眉搓了搓冰凉的手。他许是一人在这里太寂寞,跟尸体呆着又太膈应,就又没话找话道:“怎么把协管组安排到厂区了?区政府大楼呢?”
“哦,炸了。”小招说。他倚在仓库门口,没走进去,二人隔着有一段距离。眼下没有起风,站在外边比里面还强些,这仓库确实是冷,住人太遭罪,放尸体正好。
“炸了?!”阿唐原本为了避寒弯成虾米的腰板立刻绷直,“怎么给炸了?”
小招皮笑肉不笑:“这不是看着你们要来了吗,炸了你们正好住这儿。”
阿唐这下可算听明白了,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不是“自己人”。
想清楚这茬儿,阿唐便不再接他的话头儿,小招却是说起兴了。他接着道:“区政大楼特暖和,四平的房子都给安俩暖气片。出门就是食堂,还背靠锅炉房,啧啧,好地方。”
“说什么呢?”
他背后响起一个挺抓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又是段绍同。段绍同昨天说“明天见”,小招还不以为意,结果今天还真就碰面了。虽说自青州总共这么大点儿地方,碰面的概率本就不低,可他还是觉得不爽。
阿唐一看老大来了,立刻站起身来打招呼:“组长好!”
他动作太猛,本来就不怎么稳当的折叠椅让他蹭得移了位,阿唐尴尬地转身把椅子摆好,全程围观的小招心情不错,当然如果段绍同不在他心情会更好,不过段绍同没来的话,阿唐也不会出糗,这就仿佛陷入了死胡同一般。干脆再往前推,使劲往前推才好,段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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