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陈扬想来想去,最好还是自己去找死了:“怎么了”
用来煎培根和荷包蛋的平底锅被扔在灶台上,锅子意犹未尽地蹦了几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哐当”声。叶祺板着脸迎视他,一字一字都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你,放,陌,生,人,进,了,我,的,卧,室。”
陈扬认为这已经解释清楚了,听到他这话不由愕然。
下一句跟着又来了:“而且,还碰了我送你的礼物。”
陈扬思忖良久,恍然大悟:原来叶祺生气是阶段性的,你说服了他暴怒的理智之后,醋意浸透的情感转而又引发了一轮熊熊怒火。如果说前面那一阵是能够通过语言来交流沟通,进而解决问题的,那么这一阵就是彻底没辙了----
面对一个根本不打算讲理的人,你能有什么办法?
况且你还顾忌他那有可能要罢工的心脏,同时心里有愧,深感对不起他。
陈扬垂头丧气地远离叶祺的视线,低声向他报备:“我先去洗澡了……你消消气,当心身体。”
叶祺没好气地应了个“嗯”,接着还不咸不淡地叮嘱他“洗干净点”。
陈扬苦笑不已,当真把里里外外都仔细清理了一遍,然后卷在被子里等着他过来验收。
大约过了一刻钟,叶祺拖着拖鞋进了卧室,一扬手先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砸在了床上。陈扬从被窝里伸出手,那分量一掂便让他百感交集:“你又买了一本?”
正是先前叶祺扔进垃圾桶的《快雪时晴帖影印》。这样难买,他却在短短数日内又找来了一本。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本来就打算原谅我?”
叶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是我的家,我的生活,总不能为了一时负气就不要你吧。你说你爱我,这一点我一直是相信的。”
陈扬愣愣地让他盯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什么都想明白了,也早就有了原谅自己的念头,可眼下却还在闹着别扭,怎么也不肯让语气柔软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叶祺自己先泄气了,滚进一堆羽绒被里,声音也瓮声瓮气的:“陈扬,我难受得要命,怎么想怎么生气。”
他把自己裹得太紧,陈扬连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开,只好隔着被子抱住他:“我知道你生气,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解气。”
被子团沉默了一下,然后更加愤慨地滚动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早就把你给办了!”
“那……那我让你上好不好?”陈扬决定面子里子一并豁出去了:“快一个月没上床,你就不想
我?”
被子团再度沉默,随即往陈扬的声源方向挪动了几公分:“我想……可我不是为了这个,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陈扬近乎崩溃,压抑着情绪跟他柔声低语:“你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这样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被子团犹犹豫豫地露出了两只眼睛,黑亮水润,眼波转了转便让陈扬立时失语。可那里面盛满了无处排解的愤懑,眨了几下反而更丧气了:“算了,气得我都没心情了。”
陈扬无言以对,被子团却恢复了往日体贴的本性,拿好了药和水杯送到他面前:“你吃了药自己睡吧,一会儿我要是翻来覆去,会吵着你的。”
“……”
“我说真的,你赶紧睡。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办……我靠,我还是气得想杀人……”
自从酒后告白失败,送陈扬回家又被真命天子赶出门,袁小朋友便开始灰溜溜地休起了年假。五天过后,该罪魁祸首再次出现在公司里,目不斜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打印好的辞呈就这么递了上去。
陈扬没看他,手指轻巧地按在那薄薄一张纸上:“想好了吗?”
可怜的孩子深吸一口气:“想好了。”
“嗯,那你也不用再做三个月了,交接了工作就可以走了。”
手里的项目算是刚刚啃完了最硬的骨头,正要走上正轨了却曲终人散,任谁也不会那么潇洒。袁同学不假思索地接口:“短时间内,能找得到人接替我么。”
陈扬佯装讶异:“你还关心这个?”
两人诡异地对视片刻,小朋友看不懂那眼神里有几分戏谑,又有几分漠不关己,于是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陈扬是真心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但小伙子脸上挂不住这份尴尬,等新人升上来之后便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正常人有了辞职的打算,总应该慢慢地先把新工作找好,各种事宜都谈得差不多了才向老公司声明。这孩子终究是年轻冲动,恐怕自己都没理清过头绪就急着调头离开。
后续如何暂且按下不提,当前陈扬生活中的重中之重乃是把天天炸着小火星的叶祺给哄回来。这事不仅他着急,叶祺自己也着急得很。毕竟是一生气就呼吸不畅的病人,平日里淡定惯了,老是身体不适他也轻松不了。
就在袁小朋友递交辞呈的当日,叶祺破天荒地亲自来接陈扬下班。
他自己坐在车里等,五点二十的时候陈扬匆匆下来,一面开门进来一面还说了声“抱歉,忙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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