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楼道。
眼前是一团团颜色各异的光影,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他摸索着走出电梯,走上车水马龙的街道,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有人从他身边狠狠地撞过去,撞疼了他的肩膀,撞得他险些栽倒在地。
手机摔了出去,钱包也摔了出去,有人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喊:“小伙子,你东西掉了!”
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见到秦钊,只有在秦钊身边他才是安全的。
秦钊,秦钊。
秦进发了疯似的念着这个名字,全身都在抖,他迎面扑向一辆出租车,前保险杠撞到了他的腿,惯性让他向后仰倒。司机从车窗里探出来半个脑袋破口大骂:“你不要命了吧!想死回家割腕!”
秦进脸上全是涔涔的冷汗,他哆嗦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报出了秦妈妈住的那家医院的地址。司机见他神志不清不肯开车,秦进抓起一样东西就往风挡上砸,歇斯底里着:“开车!快他妈开车!”
浓郁的香味爆开时,秦进才反应过来,他砸的是放在车里的玻璃香水座。尖锐的碎片散了一手,有些甚至嵌进了肉里,司机几乎被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
耳畔是隆隆的异响,骨骼酥软得像是中了毒,光斑和色块混在一起,眼前是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秦进跌撞着摔进病房里时,秦妈妈正半靠在病床上看杂志,护工守在一边,满室安静。
秦进“咚”的一声撞进去,把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张姐直接掩着嘴巴尖叫出声,指着秦进额头上的血痕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秦妈妈吓得弄掉了手上的杂志,看着秦进直问这是怎么了?
秦进眼睛里蓄满了泪,唇边却弯出一个苦涩的笑:“妈,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恨你!”
秦妈妈的脸色骤然僵硬,秦进依旧在笑,那笑容里渐渐溢满讽刺,刀子似的刺进秦妈妈眼睛里。他抬脚踩上窗台,唰的一声打开玻璃窗,带着热气的风迎面扑来,站在九楼向下眺望,整个世界都萎缩得如同一帧映画,巨大的高度落差让人眼晕。
秦妈妈彻底失了方寸,哆嗦着从床上摔了下来,床脚绊住了她的腿,她站不起身,只能半趴在地上朝秦进伸出手:“你要干什么!下来!”
她哭着命令张姐:“快去报警!去叫人!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巨大而夺目的光芒自身后打照过来,秦进像是陷落在火焰之中,眼角发梢无不跳跃着金色的光。他半坐在洞开的窗框上,上半身几乎悬空,风声骤然汹涌,将他的衣角吹拂得凌乱不堪,他看着秦妈妈,眼珠被水光浸得湿亮,恍若琉璃:“我说过要跟他永远在一起,宁死都不会背叛他。我是真的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把事情做绝!”
秦进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条腿越过窗栏。
秦妈妈完全失了气力,只能不停地哭。大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拿着镇静剂的小护士和专业的谈判专家,原本空旷的病房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乱糟糟的,失去了控制的。
阳光大片大片地筛落下来,刺得秦进阵阵眼晕。楼下似乎聚满了人影,警车和消防车一齐呼啸,混乱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变成绵长的叹息。
吗啡的药效涌上来,什么都听不真切,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那人的名字带着地震般的烈度滚过他的大脑皮层。
秦钊,秦钊。
秦进魔怔了似的不住地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反反复复,不住呢喃。肺腑之间,唇齿之间,皆是同一个人的印记。
秦钊,秦钊。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就这么难。
据说执着到极处,是会出现幻觉的,混乱中,秦进似乎真的看见了秦钊。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脸上带着英俊而温和的笑,他说:“你站那么高做什么?下来好不好?我们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吃的。你惦记了很久的红烧鱼。”
秦进试探着抓住秦钊递来的手,宽厚的掌心里有着他熟悉的温度。
指腹上染着薄薄的茧,触感有些粗糙,但是温暖加倍。
是秦钊,真的是秦钊。
秦进放松了所有戒备,顺着秦钊的力道跳下窗台,踉跄着扑进秦钊怀里。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包裹住了他,耳朵紧贴着胸膛,胸膛里是他熟悉的心跳。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原来这就是心安的感觉。
秦钊动作轻缓地拍着秦进的肩膀,帮他顺气:“不怕,哥在呢,不怕了,乖。”
秦进在秦钊怀里安静地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沉沉睡去。
不怕了,哥哥在这儿。
对不起啊,哥哥还是来晚了。
秦钊轻轻亲吻着秦进的额头,动作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大夫冲过来,试图把秦进扶到移动病床上,秦钊反手将他推了一个踉跄。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这才发现,那个面貌英俊的年轻人眼里竟然浮着一层赤红的光,如血亦如泪,带着腾腾的杀气,只是看着都会让人心惊。
老大夫吓了一跳,哆嗦着道:“他现在需要注射纳洛酮来拮抗吗啡,你得让他躺下来,拖得越久情况越糟。”
秦钊用力闭了下眼睛,把那些从骨头深处涌上来的暴虐与嗜血统统压下去
秦进躺在病床上被一群大夫送进了加护病房小心照料。
秦钊狠狠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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