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再见,将心底压抑了二十多的念头一股脑倾吐,哪怕阿业会因此不认自己也没关系,讨厌也没关系,憎恶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再离开他的视线。他受过犹豫软弱的苦果,早知道会分别这么久,他绝不会顾忌其他,而是拥他入怀。
直到阿业离开后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心,季铭想,如果自己改了姓,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份爱宣之于口。即使他们直接隔着很多可以预见的阻碍。都没有关系,这世上最难的不过是看不见你,如果你在身边,没有什么时候熬不过去的。
“查一下这家报社,还有日本东京大的学生信息,还有一家名叫‘津头渡’的店!”季铭推开车门,将那份报纸折好放进怀里,和司机小刘吩咐一句,抬脚走进新政府的办公大楼。
南京的国民政府建立不过三四年,经历了新军阀混战之后的中国,总算在新政府下得到片刻的安宁,也有不少各地的精英被选拔到南京总部来,季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原来东三省的参谋长,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第三军区的一把手,这当然要归功于他在东三省的撤退行动中的居功至伟。
当时为了找阿业和劝祖母,季铭坚持留到最后一个才撤离,这一下子成了军区里悍然不畏死的角色,而且他的一手好.枪法也是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扬,一个文职的参谋长最后比一个大将杀敌还多,一时也是传为佳话,甚至国民政府最高领导人也为他写了一封感谢信。
当然季铭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最是不屑,谁也不知道那封值得军人骄傲的表扬信被他撕碎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家里人,他怎么会答应撤退,明明东三省合起来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和日军一战,但是上头却偏偏下了‘不反抗’的命令,季铭最后还是妥协了,为了家里人。只是他努力到最后,到这座光辉城市的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大概是为了惩罚他吧,惩罚他的不战而退,所以抢走他最爱的东西。
季铭没有理睬周围路过的人谄媚讨好的问候,一言不发的走上楼。季铭刚坐下来就打电话,动用一切关系去找关于阿业的消息。尽管知道这样会被人留下把柄,而且这时候求人的话,欠了人情到后来怕是要用命去还,他也不在乎。这等待的三百多天里就已经耗尽他一生所有的耐心了。
只是季铭不知道,就在他满世界的找季业的时候,季业已经不知不觉的和他越来越近,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逢,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整个东北都变成了沦陷区,曾经的那个大宅院根本回不去,季业无奈只得在南京渡口下了船,他记得大哥说过,他在南京有些朋友,大哥他们应该都在南京吧。
季业心里也在打鼓,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敢也不想去多想。
南京这座古城很是热闹,车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黄包车,比上原先的沈阳还要繁华几分。季业找了家当铺,将老头最后塞给自己的几件洋玩意儿当了换了点银子,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季业的身份是留洋归来的医生,虽说他是在医学上的造诣并不深,但是东京大的研究员的身份镀金不少,再加上现在的局势不稳,租界内的外国人都不放心中国的医生,他们大多更相信喝过洋墨水的学生,所以留学生在南京很是吃香。
季业一边打听着大哥他们的消息,一边准备着手应聘一家医院。有了医师执照,他选择的余地也大了不少。各个医院一听说他是留学归来的都表示可以接受,找工作的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但是大哥他们的消息却看不见希望,整个南京军区从东边转过来的只有一个第三军区的首长,这一听就不可能,能混到首长级别的哪个不是四十往上啊,况且季业大听到,那位首长根本不姓季,而是姓鹿。
可是除了这个鹿长官之外,整个南京军区的政府成员没有一个一年前从东北转移来的。
季业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昨天他应聘军区所属的第三医院医师已经被通过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因为是军区医院,很多都是军医,如果不是季业的简历中说明自己原先是东北逃难来的,去日本留学也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话估计都进不来。医院里纪律很严肃,每周一的清晨十点都要排好队站在医院门口接受上头军区领导的检阅。
季业排在右边的倒数第三个,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一脸恭敬,据说今天来的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鹿长官,年仅二十四岁的鹿长官也是东北来的,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样的高位,想必鹿长官定是累积了不少军功升上来的。也许这个鹿长官会认识大哥也不一定,这么想着季业心里更加期待了。
季铭有些不耐烦,已经三天了,日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枯燥的按例检阅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这毕竟是规矩,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来了第三医院门口。
整个医院大厅鸦雀无声,只有青年的皮鞋声哒哒作响,一步一步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季业的心也不由的悬了起来,等到那人走到近前,才敢偷偷的抬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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