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若是许仲围攻亭舍,这齐三怎可能还会对荀君行礼?那许母又怎可能还在舍中?并且这么大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乡里不知?”
“他们趁夜而出,趁夜而归,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你怎么知道的?”
“俺有一个亲戚,家挨着许仲的一个朋友,那天晚上睡得晚,听到了动静。先是听见邻居出门,后来听见他邻居回来,又听见他邻居的家人询问,再又听见他邻居如此回答。”
“怎么可能!便不是说别的,那里门他怎么出去的?要知道,不管哪个里,晚上都肯定都是要关闭里门的!”
“这俺就不知道了。要不那里监门也是同党,给他开了门;要不他就是缘墙爬出。”
他们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不远处的苏则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一个一个地看他们。他们立刻闭上了嘴,有的不安地低下了头,有的紧张地转开了脸,有的露出巴结的笑脸。——这就是良家子和轻侠的区别。轻侠敢聚众围攻亭舍,而良家子不能承受其目光之威。
……
闹闹腾腾,用了两刻钟才将米粮尽数搬入院中,因不想打扰许母,所以暂时堆积在前院,高高垒起,一座小山似的。参与搬送的人都满头大汗,繁尚只是指挥,没动手,兴致高昂,搓着手,绕着这座小山连连周转,时不时傻笑两声。
他的兄长繁谭虽也喜欢,但瞧见他这副模样,不觉有些丢人,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走:“不就是点米粮,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能不能矜持点!”
“兄长,你说这些米粮要都是咱们的,该有多好?要不跟荀君说说,别拿它们贴补操练了?反正是里中孝敬的,干脆分了得了!咱不介意荀君拿大头,他多拿两份都行!”
一亩地,好的年景产粟两三石。各个里送来的米粮加在一块儿,四五十多石,相当十几亩地一年的产量。繁家并不富裕,总共只有田地四五十亩,只凭每年田中的那点产量,尚不够家中吃用,眼下骤然见到这么多粮食,不眼馋才怪。
繁谭很赞成繁尚的意见,但从荀贞来后,他俩笨嘴拙舌,一直没怎么与之亲近,此时便算想劝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繁尚出主意:“阿褒和荀君关系好,从荀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跑前跑后的。要不,咱们找他?让他给荀君说去?”提到陈褒的时候,他透出一股酸意。
繁谭考虑了一下,说道:“也行。”目光转动,看看周围,又道,“这会儿人多,别去说。等晚上了,外人都走了,再去找阿褒商量。”人和人不同。荀贞想的是如何保全性命於乱世,不会在乎这区区几十石的粮食,而繁家兄弟既不知乱世将临、又过惯了苦日子,当然会渴望如火。
……
等把米粮搬完,荀贞将诸位里长叫到身前,由他们出面,加上黄忠、杜买、陈褒等的配合,打算先把里民按照各里的不同,排好队伍,分队编屯,指派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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