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很想去看看这块碑,去贾谊的故居凭吊一下贾谊,不过现下却非适当之时,他压下念头,把坐骑的缰绳交给张飞,整了整衣冠,拍打了下衣上的尘土,又到溪水边洗了洗脸,然后按剑挺胸,规行矩步,来到了郡府门前。
未等他开口出声,只见一人从门边的塾内走出,快步迎了过来,观其打扮,是个斗食的小吏,想来应是守郡府门的亭长了。
这个迎出来的人大约是因见荀攸、关羽、张飞皆气宇轩昂,不似常人,故此很客气。可惜他虽然客气,荀攸却听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盖因其讲的是方言之故。
好在一听荀攸说出洛阳正音,这个门亭长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朝廷的吏员,却也懂些洛阳正音,忙也换了方言,用带着浓厚的长沙土味儿的洛阳正音和荀攸说话。
荀攸问道:“乌程侯可在府中?”
这个门亭长没有回答荀攸,而是反过来问道:“敢问足下高名,不知求见鄙郡府君何事?”
“我是乌程侯的故友。”
“原来如此,足下来得却是不巧,府君不在府内,去了城外的军营。”
“去了军营?”
“正是。”
孙坚长於军事,对民事没多大兴趣,所以便将郡事悉数付诸与了郡功曹桓阶等人,而他自己则十天里边有八天都是泡在军营里边。
荀攸问道:“那不知乌程侯何时归来?”
“这可说不准,有时候,府君一去营中能待上五六天。”
荀攸来时,於县外未见兵营,临湘西边临水,地低而湿,不适合扎营驻兵,想来这兵营不是在县东,就是在县南了。荀攸问道:“那不知军营在县东,还是在县南?”
“府君治军甚严,外人不得入营,足下虽是府君的故友,怕也是进不去营中的。”
荀攸踌躇了下,心道:“君侯最晚明日便至临湘,我总不能在这里呆等乌程侯。”因说道,“如此,可敢劳烦足下帮我去找一个乌程侯?就告诉他:汝南故友来访。”
门亭长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职责所在,不能擅离府门,这样吧,我找个人去告知府君。”
“多谢足下了。”
门亭长回去塾中,叫了个人去通知孙坚,又出来请荀攸三人入塾内坐等。
看这门亭长这般客气、热情,荀攸知此必多半是因他自称孙坚故友之故,想道:“看来乌程侯在长沙威望甚高。”又想到这门亭长虽然对他客气、热情,却仍不敢擅离职守,又想道,“乌程侯军伍出身,不但治军严,治府吏也是甚严。”
威望越高,就越易隐匿荀贞;治下越严,就越不易走漏消息。
荀攸放下了点心,又想道:“云长、益德皆雄壮之士,如在府门外久停,未免会引起旁人注目。”遂答应了这门亭长的邀请,招呼关羽、张飞共入塾内。
这门亭长亲自给他三人倒上热汤,殷勤陪话。
这门塾正侧对着郡府的大门,闲话之余,荀攸、关羽、张飞少不了打量长沙郡府的建筑。
比起阳翟、邯郸、邺县的郡府,长沙郡的郡府稍显寒酸,比不上阳翟等地郡府府门的高大雄壮,墙垣上所涂之颜色的色泽亦不如之,围墙也不如阳翟等地郡府的围墙高大。
长沙郡府的围墙不知是何时建成的,大概孙坚到任后,忙着讨贼、练兵,也没想起来修缮修缮,墙上斑斑印迹,少了些阳翟等地郡府围墙的威严之感。
长沙郡府的占地面积也不如阳翟等地的郡府,隔着墙垣观望府内的建筑,亦比阳翟等地郡府院内的建筑少得多。
看罢郡府的规模、状貌,再看出入郡府的吏员。
长沙郡府的规模、状貌虽不如颍川、赵国、魏郡的郡府,然而长沙郡吏的衣着、配饰却与颍川诸郡的郡吏相差不大。这也不奇怪,能被辟除为郡吏的多半是当地的大家子弟,自然有钱。
临湘的兵营在城东,离城不远,又因道上人少之故,路上可以疾驰,故此没等太多久,就见一行骑士顺着溪堤,从街对面奔来,很快驰过石桥,到了郡府门外。
只见最前一人明铠亮甲,耀武扬威,猛鸷之气虽隔着甚远却也能感受得到,却正是孙坚。
荀攸忙与关羽、张飞出来,急行到孙坚马前,行礼下拜。
孙坚看去,见拜倒的人赫然是荀贞的族侄荀攸,脸上却无半点惊讶之色。
他骗腿下马,急将荀攸三人扶起,哈哈笑道:“闻是汝南故人来,我一听就知必是君至!”
孙坚在汝南哪儿有什么“故人”?他是跟着朱俊讨过汝南黄巾,可他并非士人,与汝南的士族没打过太多交道,至於结识的那些汝南当地的轻侠、猛士,因军务繁杂、征战不息、无空交友的缘故,亦多是泛泛之交,无有太深的交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互相早断了联系。
要说唯一一个能与汝南搭上边的故人,那便只有当年和他同讨汝南黄巾的荀贞了。
荀贞现被朝廷通缉,孙坚是知道的,因此在得了郡吏所谓“府君汝南故人来访”的禀报后,他旋即就猜到:“莫不是贞之来投我了?”连忙扔下正在操练的义从,风驰电掣地赶了回来。
一见来人是荀攸,他马上知道自己猜对了,连连拍打荀攸的胳臂,欢畅大笑。
见孙坚快活大笑,荀攸彻底放下了心。
孙坚旁顾立在荀攸身后的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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