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喜欢姓冯的。”
他们俩之间只隔着一瓶酒,黄酒醇厚的香味氤氲在空气里,两人的脸上都有些醉意。
紫时心里一阵阵发痛,像是一直深藏在心里的事实被揭示出来。
“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莫俊生松开手,放开紫时,缓缓地靠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上一碗酒。
紫时不语。
“不过你们没希望的,趁早结束也好。”莫俊生笑笑,看着紫时一脸强力维持的漠然,“他真的那么好?好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念念不忘?”
紫时笑笑,赶紧为莫俊生倒酒,夹菜。
莫俊生又按住紫时忙碌的手。
“你想避开,我今天非要刺痛你。”莫俊生倾身,“告诉我,他到底好在哪里?你这样痴心于他。”
紫时垂眸,又慢慢地抬起眼睛,对上莫俊生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他,最像是亲人。”
像亲人,像生活中的一部分,牵扯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到底算是什么感情,也许不用追究,就是那么份感情,无论是不是爱情。
莫俊生忽的笑笑,顺手捞起黄酒瓶,猛往口里灌,边喝边笑,像已醉了一般。
窗外的雨悄然地打在窗户上,幼嫩的秧苗被雨水润泽,雨帘边的燕子有些惶然,欲破帘而出,窗台边的一叠宣纸被一滴滴雨水侵染成一个个圆晕,默默的,无声的。
后来两人没说什么,莫俊生一个劲地喝酒,紫时也觉得心里空空的,便也举杯喝着,直到清晨。
紫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胸口,一看正是莫俊生,心里一跳,看看自己与他还穿着整齐才微微松了口气。
近看莫俊生,实在是英俊,细长的睫毛下垂,高挺的鼻梁,还有性感的嘴唇。
紫时可以感受到莫俊生从鼻翼里呼出的热气,痒痒地扑在自己脸上,转过头去,将他搁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轻轻挪开。
下一秒,莫俊生已经睁开了眼睛,两眸子全然没有醉酒后的迷离恍然,只是清朗。
“你醒了?”紫时问。
莫俊生不答,又是一个瞬间,他一翻身,将整个颀长的身体压在紫时的身上,两眼炽热地看着他。
未等紫时缓过神来,莫俊生低下身,带着酒香的热唇落在紫时的唇上,不容抗拒一样,将滚烫的舌头一点点撬开紫时的唇,像条滑润的小蛇一样窜了进去。
辗转,缠绵,这个吻又长又深,紫时只感觉浑身没力气。
“你清醒点!”紫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莫俊生,气喘吁吁,用袖子揉着唇。
“不准擦!”莫俊生立刻拉住紫时的手,笑起来,笑里有得意,有决心,像头刚嗜血后精神充沛的兽。
“我喜欢你。”
紫时分明感到那个声音,粗噶,低沉地在耳边徘徊。
“我喜欢你。”莫俊生又重复。
“别说了,我不喜欢你。”紫时蹙眉。
“你会的,你会喜欢我的。”莫俊生自信满满。
“我不会再喜欢男人。”紫时奋力起身,立刻离开床,“你也别开这样的玩笑。”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吗?”莫俊生一手撑在床上,看着紫时,“要玩的话,我不会找你。”
“你醒醒酒。”
“我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对感情一向是这样随便的吗?”紫时转过头来,“随便说喜欢一个人,然后玩弄之,最后抛弃?”
紫时语调平静,不是诘问,像是真的疑惑。
“错了,你没听说过吗?表面越是浪荡的人对感情其实越是珍视。”莫俊生依旧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说。
“我看不透你,我看不透任何人,我不擅长这些。”紫时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不用擅长。”莫俊生指指自己的左胸口,“这里是认真的。”
“你这些花花段子还是留着说给别人听吧。”紫时笑笑。
“冤枉,我多久没和人讲了,自己也生疏了。”莫俊生故作委屈。
“喝完热茶,你就回去吧。”紫时为莫俊生倒了杯热茶。
“为什么每次都要赶我?我就这么不受待见?”莫俊生说着,懒洋洋地走到紫时身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紫时立刻跳开。
“行了,你现在不能装醉了。”
“我本来就没有装。”莫俊生笑笑,“我就是喜欢亲近你。”
“尊重点。”紫时冷冷地说。
莫俊生笑笑,捧起桌子上的热茶慢慢喝起来。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不会是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紫时蹙眉。
莫俊生慢慢地看着瓷杯里舒卷的茶叶,短短的,有些发黄。
“突然觉得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不错。”
“你……”紫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撇过头去,淡淡地说,“别来打扰我,我想一个人清静点。”
莫俊生但笑不语,心里已经落实了自己的主意。
窗外的雨停了,万物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莹润之色,小燕子在轻轻啄着自己的羽毛,戴着草帽的农夫牵着水牛下田,几个幼童顽皮地踩着水洼玩闹。
一切都被洗净一样,清澈透亮,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味道。
大家的生活又和往常一样,没有了聚集抗议,没有了争议龃龉,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个八旬老人被及时抢救回一条命,正躺在医院里,戴着氧气罩,面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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