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片刻间,飞得远了。
千越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健康的,可以这样紧密而温暖地拥抱他的是以诚。
以诚没有去公司,他直接回了家。
一家子,全都在。
也许,从昨晚起,他们就一直聚在这里。
在等着以诚。
以诚进门的时候,他们转过头,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千里起解正文哥,你可别丢下我
以诚也看着他们。
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来。
父亲的眼神一路跟着他。
都坐定了,父亲开了口。
“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有些话就说开了吧。是以诚,我也看得出来,你是铁了心了,也好,我从此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父亲用眼神阻止了母亲想要开口的企图,继续道:“我们,脱离关系吧。这套房子,是当年拆迁分给我们老俩口的安置房,原本是留给你娶老婆的。既然现在你也不是我儿子了,你就不能再占着这房子。我们穷家小户的,也是有规矩的,女孩子不能分家产,这房子,将来我留给以刚的儿子。你搬走吧。另外,我跟我老伴儿养你一场,花得那钱,我不会跟儿子计较,但是我得跟你计较。你拿出五十万来,我们两清,从此我们走我们的阳光道,你去过你的独木桥吧。有本事,你跟男人生个孩子也不关我的事了,我也不会稀罕他叫我一声爷爷。”
以诚心里突然地就空了,原来,他们不要他了,他们把他扫地出门了。他不再能叫这个老人为爸,不再是哥姐的弟弟,不再是是家的小三子,除了一个姓氏,他与这个家再无瓜葛了。
那一天的中午,以诚离开家的时候,只带走了随身的一些衣物,父亲最后说,“这个钢琴你回头找人搬走吧。我们家供不起这种东西。”
姐姐还是瞅了空子追出来,“小诚,小诚,”她说,“爸不是真的想赶你走,不是真的想要你的钱,小诚,你就跟沈千越断了吧,啊?咱们还是一家子。”
以诚看着她,摇摇头。“不行,”他说,“不行。”
姐姐把额头贴上他的胳膊,说,“你不要我们了吗?我们一家人,多么不容易才过上今天的日子。”
以诚揽住姐姐的肩,“咱们永远都是亲人,姐,我真心爱千越,我不是变态。我只是丢不下他。”
以诚先回了自己的公司。
宁可给他打了电话,新近接了一单生意,有一车急着要运出的货,公司的三个司机都出去跑车了,以诚说,他自己跑这一趟。
临走前,以诚给越越打了个电话,说,“越越,我要去跑一趟车。”
千越说,“你昨晚没睡好,干嘛不叫别人去。”
以诚笑道:“都出车了。很快的,明天这时候我就回来了。”停了一歇,以诚说,“越越,从今后要你来收留我罗。”
千越在电话那头说,“什么?”
以诚说,“我从家里,出来了。越越,我去做你的房客好不好?房租咱们平摊。”
千越说,“不用了,你负责做饭抵房租吧。”
以诚说,“好。”
千越又说,“还有洗衣服,打扫卫生,家里有东西坏了也归你修,剩饭剩菜全归你吃。”
以诚呵呵地笑,“还有没有?”
千越说,“还有,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
以诚说,“好。”
电话里有非常非常细微的电流声,还有轻轻的,彼此的呼吸声。
千越说,“挂了吧。回头手机没电了。”
以诚说,“你忘了我有两部手机,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包,摇一摇,让那叮叮的声响从电话里传过去,“忘了?”
千越说,“没忘,电话狂人。”
再挂掉的最后一刻,以诚说,“越越,”在那一刹那,他很想说,越越,你亲我一下。说出来变成:“越越,晚上怕要下雨,你关好窗再睡。”
那一头的千越,哧地笑了一声,有很轻的啵的一声传来,还有含着笑的话,“给你盖个章,是以诚。”
以诚走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叭叭地打下来,很快湿了地面。
以诚抬头看看天,微笑着想,已经七月初了,今年好象是个凉夏呢。
这一次,是以诚第一次没有按时给千越打电话。
以诚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的。
一辆超载的货车对着他冲过来,直把他的小型的运货车掀翻了,压在下面。
车子是支离破碎了。
人救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
是宁可通知千越的。
千越有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定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去辨别宁可的一字一句,怎么回事,他想,这些字句单个儿听都是明白的,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让自己听不懂了呢?
他伸出手,象是要在宁可的肩上按下去,又悬在半空,对她说,“请慢一点说。请慢一点。”
他甚至对那女孩子微微笑起来,象是安慰她,你慢慢地说。
宁可比千越更慌张,泪如雨下,一个劲儿地说,“如果我不接那单生意就好了,不接就好了。”
千越打断她的话,“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宁可断断续续地说,“人现在在鼓楼医院抢救。”
千越转身要走,宁可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他们一家人,全在。”
他们一家人,全在。
他生死未卜的爱人,他甚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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