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之间,就好像什么也不是。
说不担心是假的,杨兴过不了自己胡思乱想的这关。工作间歇他打车去了韩江工作室的创意厂房。这地方他来过几次,都是远远地站着,看两眼再掉头而去。
这次在楼门口的冷风中颇站了一会,自问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推门进去。
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全看着他发怔。
“岳胜不在。”
大家茫然地面面相觑,脑袋在不速之客和侧墙间来回晃动。
杨兴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我来找谁,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吓了一跳。侧墙上挂着自己半面墙那么大的黑白肖像。他从来没这么强烈震撼地近距离感受过自己的这张大脸,视线被牢牢牵引住再也难以转移开来。面对如此巨大尺寸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瞬间滋味杂陈暗自惊悚。
“你是?”
他转过身,西装革履的韩江狐疑地站在身后。
“哎,你......你不就是岳胜的.......”韩江张大嘴巴看看墙,又看看杨兴:“模特!”
杨兴“嘿”了一声,在心里叹气嗤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这样称呼。
“嗯,我是他的......”他吃不准该怎么自我介绍。
韩江倒爽利:“我知道,你是收养他的远房亲戚,他应该都是事先跟你商量好的吧?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肖像权的争议吧?”
杨兴忽然找上门来,出于职业警觉韩江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看着对方呆愣住出乎意料的表情,才放下心来:“那您来是......”
“我找岳胜。”
韩江很惊讶:“岳胜辞职了。”
“啊?”
“你不知道吗?摄影展结束就辞了。”
韩江无奈地摊手,四下看看凑近了压低声音:“他说受不了同事看他的眼光。”
杨兴条件反射地看向远远投掷过来的探究目光,众人不待跟他视线接触就纷纷躲闪地转开头去。他太清楚这些目光的杀伤力,在医院里最艰难的时间即使转过身,也总觉如芒刺背。不管动机如何,岳胜的双手的确捅死过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从创意厂房出来,杨兴的拳头还紧紧地攒着,象是在抵御什么。
天,灰蒙蒙的不见天日。温度骤降,让街上的行人都缩头缩脑。
可再怎样也没他内心萧瑟。
韩江交给他一个袋子,说里面有小岳的一些私人物品。
“你要见到他,帮我劝劝他,精神洁癖这种东西,过犹不及。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摄影师,性格上何妨特立独行,不要太介意别人的看法。你看,说句不客气的,你本人站在这幅照片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杨兴理解,他话里的潜台词大概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意思。
不知为何,那天在小面馆里岳胜的目光直直瞪视过来的画面闪现眼前。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双眼睛的确是与常人不同的。
以至于在那平静无波的瞳孔里,自己这个人到中年的老吊丝竟然能被聚焦定格出杂志封面般的知性。
杨兴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家伙的错误解读纠纠偏,顺便给他科普一下逆境而上的人生哲理,好好把他鼓励回正道上。
抱着这种想法,他去商场买了些保健品直奔岳胜妈妈家的小区。
岳妈妈陡然看见他,竟然尴尬,接过礼物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惶恐。
男主人不在,家里只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少年,穿着高中生校服,警惕地瞪着他。
“你来干嘛?”
岳妈妈呵斥着让小儿子,给杨兴泡茶。
“真是不好意思,杨大夫。岳胜太任性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杨兴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少年的脚上,大概是要出门,正坐在门口的地板上认真穿球鞋。那双aj鞋旁边还有好几双,绝不陌生,全是自己给岳胜买的。
“啊?”他茫然地回过神,才发现岳妈妈是在给自己致歉。他从那转弯抹角词不达意的话语中慢慢醒悟过来,喃喃反问。
“你......你说什么?”
“......他还年轻,现在事业上刚刚有了些成就,算是崭露头角,他会做这种打算,我们当家属的,自然都会支持他继续深造。也希望你能原谅他,给他更多的发展空间嘛......”
杨兴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无法发声。
“说起来你们年龄上的确也......我也跟他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他说他跟你商量过了,你也同意了,是很正常地分开。哎,感情上的事真是说不准,我心里是很感谢你对他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想法很简单,只要小胜高兴,他的任何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杨兴再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但那些对他都无关紧要,只是有些不妙的预感。太过强烈,竟然心里被猛地掏空了一般。
“他去哪儿了?”
岳妈妈愣了一下:“嗯?你不是知道吗?”
高中生弟弟忍不住插嘴:“我哥去法国阿尔勒进修了,要三年呢,你别再来了。”
仿佛当头一棒,杨兴瞪大的眼角慢慢垂了下去。
“你快去吧,不是要迟到了吗?”
岳妈妈把鲁莽的小儿子推出去,又重新带上了门。
沉默,让整个房间都好像漂浮在静默的深海里。
没有人说话。
她察觉了气氛的不对,猜想岳胜可能对杨兴隐瞒了什么,内心忐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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