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清廉,需在其位谋其政,仁心不可或缺,却不能只仁心。孙蓬的心太善,这是老太爷一贯担心的问题。
此番点拨,只盼着他能明白,该心狠时,不可仁慈的道理。
起码下回再背后报复人的时候,别只是随便麻袋一套,打一顿这么简单。
孙蓬丝毫不知自己宫外教训牟三的事情,不光孙娴知道了,就连家里长辈也早已一清二楚。
今日轮值,他从书房出来,便急匆匆赶往东宫。昨夜寿宴上的事情,显然影响极大,到了东宫,孙蓬明显察觉到宫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谢彰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从前总喜爱在东宫各处闲逛,或二三结伴,你看这花,她看那蝶,或接二连三不约而同端着大盅小盅,美其名曰亲自下厨滋补养神的汤水往书房棋室跑。
就连侍卫们或多或少都会与宫里那些偶尔经过的宫女调笑一二。
但今日,所有人都绷紧了脸,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人敢随便乱动,擅离职守。
哪怕有最心爱的小宫女哭哭啼啼经过,脸上还带着鲜红的掌印,也没人敢上前关切地问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
被迁怒了。
孙蓬轮完岗休息时,被太子妃身边的宫女请去喝茶。人才走到殿前,就听见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响,然而是杀猪般的哭嚎。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健步冲上台阶,门“哗”的从里头打开,一个小宫女哭嚎着被拖了出来。孙蓬看得仔细,那小宫女满脸是血,显然在里头遭了难。
“阿姐!”
孙蓬喊了一声,几步就要冲进殿内,差点撞上突然从旁边大步走来的谢彰。后者脸色阴沉,身后跟着的内侍各个弯腰屈膝,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孙蓬站定,当即行礼,手臂被人一托,他顺势直起腰来,“殿下,方才……”
“没什么。”谢彰冷着脸摆手道,“去陪陪你阿姐,孤出去走走。”
见谢彰走远,孙蓬转身慌忙又喊了声“阿姐”。身边的宫女也心急得不行,提起裙子就往里头跑。
孙娴坐在暖阁之中,宫女内侍跪了一地,更有一滩血和破碎的茶盏就在她的脚边。
“阿姐,这是怎么了?”
孙蓬有些急,几步走到孙娴跟前,脚下不动声色地推开碎瓷片,半蹲下身来:“阿姐,你同七郎说说,这都是怎么了?”
“阿姐没事。”孙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歪着头,冲他笑,“七郎,阿姐很好,阿姐没事。”
孙蓬哪里会信,看了看身旁的这些宫女内侍,顿了顿,叹气道:“都出去吧,我要与太子妃说会儿话。”
得了太子妃的应允,宫女内侍们不敢停留,当即弓着身倒退着走出暖阁。
屋内一事,只剩下姐弟二人。
“阿姐,你同我说真心话,刚才是不是太子他打你了?”孙蓬咬牙问道。
谢彰其人,向来对女色来者不拒。前世一身皮囊,半世做戏,骗得孙蓬直到孙家出事,这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如今早已知晓谢彰在宫外不时对女人施暴的恶行,要他相信孙娴嫁入东宫后没受过委屈,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那可能。
更何况,孙娴虽然性情直爽,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东宫之中谁人不说太子妃仁善。便是谢彰的那些良娣奉仪,又有哪个敢对孙娴不敬的。
孙娴笑着摇头,伸手摸了摸孙蓬的耳朵:“七郎,你还记得裴大哥吗?”
孙蓬微愣,缓缓点头。
裴家与孙家早年曾有婚约,订下的正是孙娴与裴家长孙裴处。只可惜后来裴家被流放西州,两家虽仍有约定,却敌不过皇命……
孙娴笑着红了眼眶:“七郎,我想他了。真想从这个东宫出去,哪怕做个普通百姓,我也不愿再与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做夫妻。”
孙蓬很想吼一句“我会帮你”。
可这里是东宫,有些话,他不能随意说出口,只能选择紧紧握住孙娴的手,一言不发,却郑重点头。
他会帮阿姐离开这个魔窟。
什么太子妃,什么未来的皇后,这如死水般的皇宫有几分好处,能叫人居心叵测地设计裴家。
而谢彰,什么狗屁太子!
孙家当年是如何被迫绑上东宫这艘船,如今就要如何挣脱离开!
谁来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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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寿诞那日发生血书一事后,已过了数日。
景明寺内,乌压压的人影来了又去。
京兆尹派来调查宝瓶观音像一事的衙差,跟着大理寺的官吏下山不久,景明寺又迎来了一位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访客。
九岁的三皇子谢禹坐着肩辇,喜滋滋地看向谢忱,见他只是扫了自己一眼,便敛回目光,看也不看旁人转身就走,当即有些着急。
“皇兄!皇兄!”
谢禹年纪还小,又出身显贵,见抬辇的宫人一动不动,又急又气。
“还不抬我过去!快点!没吃饭吗你们!”
谢忱脚步停下,目光朝身后肩辇上的小小郎君瞥去——他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一母所出的弟弟了?
仪凤二年,他已在景明寺剃度出家,终日青灯古佛,如同没有孙大学士,他连宫中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无从得知。
那一年,母后在冷宫诞下三弟,甚至根本来不及看上一眼,就被王皇后抱走抚养。
然后,他这个嫡亲的弟弟,就这样在王皇后的手下长大,无功无过,存在感低得似乎能叫朝中文武百官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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