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长久以来的坚守与付出,也会一道消亡。
骨节嶙峋的手掌轻抚面颊,粗重喘息缭绕耳畔,白绮歌身子一颤被易宸璟紧紧箍在怀中,有力双臂勒得脊背生疼。耳边低语清淡,听在耳中却仿佛嗅到一丝苦涩自嘲:“你杀不了我,就如同我没办法对你下手。”
高举手臂颓然滑落,苍白面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酸涩苦笑。
她真的下不了手。
“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想要逼死我,是吗?”对视那双深邃眼眸寻觅其中痛苦,手中短剑吭啷落地。白绮歌深吸口气,胸口隐隐作痛:“既然知道我和宁公子不可能有任何私情,为什么非要让他离开?一边说信我一边让我无路可走,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很累,真的很累,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如何?离开我回到昭国或是和宁惜醉远走高飞?”觉察到自己话里醋意盎然,易宸璟烦郁地闭上眼,少顷,再睁开的眼中满是疲倦,“我也很累,绮歌,那是你想象不到的累。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没人能抢走你,可是一见他在你身边我就控制不住想要让他消失,永永远远彻底消失。是我在犯错,明知故犯,想要他离开也好,伤害你的那些事也好,只因……绮歌,只因为我爱你,唯有你,足以让我疯魔失心。”
真真切切的情话理应让人热泪盈眶,白绮歌却哭不出也笑不出,心头情丝百转千回,错乱缠绕。
爱太深,也是化解不开的痛楚。
并肩携手走过无数风波坎坷,一起戎马浴血,一起历经生死,她与易宸璟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情比金坚,然而正是这般看似不可摧毁的感情最容易出现裂痕,只需要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仅仅是一句话。
她太沉沦,所以要求他此生此世只得她一妻;他太痴缠,所以容不下其他男人立于她身侧。一样的心理,一样的极端,谁也怪不得谁。
战栗在无声叹息中渐渐消弭,夹在冰冷墙壁与温热胸口间的白绮歌毅然选择了前者。
并非她没有尊严一心只想在他身边,而是她太明白,这时候易宸璟需要她,若是她转身,甚至仅是做出拉开二人距离的细微动作,那么他本就高于常人的敏感心思便会被无情触动,届时将再无法挽回。
“有时候你比小孩子还要任性、偏执,这点不改,以后要如何令群臣及百姓信服?”松懈衣衫灌入微凉空气,白绮歌伏在易宸璟胸膛上,听着均匀心跳,拉住僵直手掌,身上便暖了三分。
“我想不到那么远,现在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白绮歌的温柔就像一捧清泉,总能轻而易举洗去易宸璟浑身焦躁。似是对刚才的粗鲁感到愧疚,易宸璟这会儿百般柔情,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忽而争执忽而相拥是多么离奇可笑的场景,满目倦意赫然:“皇位暂且不提,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与易宸暄争夺皇位失败会落得什么下场。”
已经到了不惜手足相残的地步,败者的结局岂会安好?假如易宸璟赢得天下,易宸暄必然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反之亦然。
白绮歌长出口气,扬手一挥衣袖,油灯噗地熄灭。
“你一定会成为遥国帝王、中州霸者,这世间除了你之外,我不认同任何人。”
“说得这么轻巧,你是哪里的女神能预言后事么?”搂紧怀中单薄身躯,易宸璟驾轻就熟地把人打横抱起,借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光仰倒在床榻上。展开锦被把两人紧紧裹在一起,面对面时,忽然又吻住有些凉的唇瓣。
白绮歌能做的就是瞪眼,不轻不重咬上一下。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尽量忍着,不过你要记得让那个绿眼睛狐狸离我远些,看他便觉心烦。”指尖擦去唇上湿润,易宸璟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今天的事算是过去了?”白绮歌拄着枕头撑起额角,眼中一丝抱怨,“你得罪了人,到最后还得我去道歉疏通,我是欠你的么?”
易宸璟翻身平躺,手掌攥住白绮歌指尖放在胸口,合上眼表情宁静,嘴角却挑起戏谑笑容。
“是我欠你的,还不上了,只能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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