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飞渡眨了眨眼,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真是……太大胆了!”
她是昭国领袖家族的后代啊,是站在城头震慑了四万遥军将士并大笔一挥休掉太子的女人,怎么就有自信能让遥国士兵相信她、追随她呢?即便是相信了,一介女流又怎么能撼动易宸暄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以寥寥无几的人马解宫变之围?
同样的担忧也出现在兀思鹰心里,皱起眉头看看没事人似的宁惜醉,再看看固执的白绮歌,身份特殊的盟国军师一声重重叹息。
“三小姐,恩师他老人家刚刚失去白将军,你这般……这般冒险行为可有考虑过他老人家感受?退一万步讲,就算恩师允许了,三小姐有把握胜过狡猾的安宁王吗?我们这一大圈人可都吃过他的亏,那人手段多狡猾狠毒我不说三小姐也了解,孤身犯险这种计划,恕兀思鹰直言,我等着实无法理解。”
除了沉默就是反对意见,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白绮歌低下头不言不语,狠心当那些关心的话不曾听见。
这是她和易宸暄最后的对决,要么生,要么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结局可能有多惨烈,然而她不会退缩,为了易宸璟也为了自己。走到窗前默默看着宁静天空,心里有些不舍,但总不及对易宸璟的盼念,白绮歌深深呼吸,无声举动让屋子里其他人也安静下来。
“我和宸璟分开是因为他作为遥国太子的身份,而现在遥国宫变,他已经算不上遥国的代表者,再不关乎两国恩怨。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曾是他妻子,与其选择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他死讯,我宁愿和他死在一起——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白绮歌的选择都没有可指责的地方,哪怕是反对最强烈的卢飞渡也无话可说。
用情至深到这地步,还有什么能阻止她?
莫不如成全,总好过看那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阴阳永隔,一世成殇。
只有一个人支持的计划在众人沉默中敲定,许是受不了那样怪异的气氛,白绮歌早早就回到卧房休息,不了解她的人自知没资格劝阻不会来,了解她的人明白阻止不了也不会多费唇舌,是而这一晚异常安静。
早晨起来时屋外好像有人低声交谈什么,白绮歌穿好衣服打开门,卢飞渡和兀思鹰两个人慌忙站好,生硬笑容勉强挤出。
“二位有事么?”
“没……啊,有点儿事。”卢飞渡被兀思鹰用力一捅,脸上笑容愈发扭曲僵硬,“那个……我们主君的意思,愿意出兵帮三小姐去遥国解宫变之围,不过希望三小姐能重新考虑下两国联姻的事……”
白绮歌笑了笑,不似平常那样温和亲近。
“没那个必要,人多反而容易误事。对了,之后结盟等事二位不用再找我商量了,从今天起我与白家、昭国再无关系,贵国主君好意白绮歌心领,二位请回。”
话罢,白绮歌头也不回走回房中,大门冰冷关上。
兀思鹰和卢飞渡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苦笑无奈如出一辙,尤其是卢飞渡,隐约还带着几分埋怨。
“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唉。”
“这是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偏有那看不过去的非要强扭,到最后谁能得好呢?”兀思鹰一声苦笑,展开手中被捏皱的信纸撕成碎片。
遥都已被封锁,白氏立婚约则出兵相助,不嫁免谈。
那是自兀思鹰成为安陵国军师以来,收到的最为不合常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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