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盏小灯,在微弱的明黄中朝自己微笑。
“吵醒你了?”
是他,这声音,除了顾琦晋还能有谁?明义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的街市惨状,让他清醒了十二分。
“别怕。”顾琦晋想搂住明义,却被拒绝,尴尬的缩回手,靠在床头自嘲的感慨:“到底是让你发现了。”
明义别过脸去,幽幽问道:“你杀了徐子清?”
“是。你能猜到的所有,我都承认。”
赵君农,是引自己一路走到今日的兄长,若非他,自己会沉醉在糜烂美梦中不知岁月,用安乐消弭痛苦直到死亡。今日,害他之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力下手。明义忽然间懂得,前人心有余而
力不足是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你就这么想要天下?”
顾琦晋强行掰过明义的头,吻上他的唇,用力吮吸着,直至感受到身下小公主濒临窒息的颤抖,才撤了力道起身回答道:“不想,可这是我的命。就像你,生而为高桥家的血脉,就逃不过西番戈无休无止的纠缠。”
顾琦晋的话说得很慢,很轻,飘入明义耳中,却戳得他生疼。如果论起天命,没有人比明义更为憎恶任由上苍摆布的命运,上天不经意间的玩笑,就能给世人带来永生永世无休止的痛苦。大约在神灵眼中,游戏人间大众,才是漫长岁月里最大的乐趣。“怎样可以让你伯父放手?”
“不知道。”顾琦晋往明义身边靠了靠,似乎全然与他无干一般,笑得轻松顽皮。“也许等我被人大卸八块丢入江中喂鱼,他手下再无精兵强将的时候,就会放手的。”
“伯母还好吗?”如果皇权是至死不会放手的追求,那血脉羁绊也该是死前最后怀恋的东西。明义这么想着,便由此一问。
一个刚出生便由于家族勋贵被皇室玉碟定位为后的女人,青年丧夫,又在爱子成年后被强行驱往海外,纵富贵等身,又能有多好?不过是比之街头家园尽毁,丧夫丧子的妇人,多了间豪华囚笼。顾琦晋躺着明义身边,他从未告诉小公主那个曾亲昵的要与明家结亲的顾夫人,数十年间因为坚持反对家主,遭遇了怎生变故。“一直那样,没什么好不好。”他勉强笑了笑,伪装即使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也当做全。“如果我带你去她身边,或许会很好。”
终究没忍住,说出了口。
“嗯?”
“跟我走吧,战争一起,谁都逃不掉。”
“不是你们挑起的吗?看到帝都被轰炸的惨状,你不应该很开心吗?”也算不上责难,明义的语
气很平静,只是揉着红肿的嘴唇,面色冷淡。顾琦晋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察觉出异样,定要追根究底。
“是,我伯父联络的西番,他们策划好借助此次事件挑起战争。”一句话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顾琦晋倒不脸红,坦然的接受明义的审视。“我们去西洋,过安逸舒服的日子,不管他们你死我
活,如何?”
随着一声微小的响动,骤然降临的巨大光亮刺得明义睁不开眼,抬手抗拒着。等他从指缝透出的光亮中适应了,才发觉突然闯入自己房间之人竟是陈天荣。
而在陈天荣看来,是小家伙与顾琦晋正以一种暧昧不清的姿势躺在一起,颇为自得的聊着闲天。他无法理解,明义对顾琦晋,是恨,是爱,还是依恋?“顾大少的闲情逸致,果真是什么时候都冲不散。”
“想说我阴魂不散?”顾琦晋瞧着陈天荣的神情,就肯定了明义并未将对自己的猜忌告诉任何人。看来小公主还是在意自己的,至少不愿意看到自己死在他人手上。
“你知不知道ry出事了?”
陈天荣的咆哮反而增加了顾琦晋的底气,他偏头朝明义一笑,又转向陈天荣问:“ry?哪位小姐?”
“徐子清!你那么尽心尽力追她,难道不知道她出事了?”陈天荣几乎想要扑上前撕碎顾琦晋,只是碍于明义在一旁,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瞪着吊儿郎当的顾大少,任他在小家伙身旁动手动脚。
“她呀,我们分手了。”顾琦晋挑衅般笑着,眉梢上写满了得意。“还有,陈老板到底是喜欢阿义,还是喜欢徐小姐?上次在大世界,我也没见陈老板如此激动。看来不光光是我,陈老板也是个多情之人。”
冷眼旁观的明义终忍不住,冲着顾琦晋命令道:“滚!”
“把话说清楚!”陈天荣摸出枪,迅速上膛,直接冲上来抵在顾琦晋胸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明义都未曾反应过来。“顾大少不觉得你需要解释很多事情吗?徐子清的死,上一次宛城股市崩盘,标纱价格飞涨,西番资本趁机进入,你背后做了多少小动作?”
“请陈老板明示,你和杜老板手段滞后,我要怎么解释?给你们讲讲最现代的金融商战理论?”顾琦晋双手插在衣兜中,毫不介意的看了眼陈天荣手中枪支,含着笑快速勾出佩枪,以同样的速度改为持枪姿势。“谢陈老板不杀之恩。”他退了两步,靠在墙边换了个舒服姿势,仿佛手中物件是追求女子的玫瑰花,要衬着帅气动作才好看。
陈天荣未出手并不是有意留情,而是没预料到顾琦晋动作娴熟快捷不亚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位行动组成员。低估了对手,才错过了机会。“看来是我小看了顾少爷,不知道您这手艺是哪里学来的。”
“师傅在前,不敢狂妄。”顾琦晋从陈天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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