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来,纪年看不过去,连忙上去扶着。
待云庭坐起,砚礼又安抚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全听着。”
云庭点点头,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我妈妈叫方筱柔,本是香港人,那年她在大陆爱上了个男人,与他发生关系并怀上了我,可男人有妻子,给不了我妈名分,并且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于是我妈独自将我生下来,给我起名叫方何语。”
他还是很疲惫,没讲几句话都开始喘,纪年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两口又接着道:“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但我知道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资助我们家,后来有一回,一个男人来找我妈,问她要不要带我去他那儿住,妈妈最初不肯,一来那人也是有老婆的,她带着个孩子住进别人家总是不像话。”
“但是第二年母亲患了场大病,她没钱去医院,是叔叔来看到了才把她送去医院治疗,还帮我们支付了全额的医疗费,那以后我跟妈妈都住进了他家,叔叔常会跟我说他工作的地方,他说他是夏家的管家,但那时他不曾向我提起过我爸爸。”云庭说着,又摸出了那枚印着御华馆标志的钥匙扣,“这是叔叔给我的,另一半在我妈妈那里,不过在她去世那年,我已将它葬入土下。”
听到这里,砚礼已大致听明白了些,“你说的那个叔叔就是我爸,对吗?”
云庭微微颔首,将钥匙扣握在手心,“你爸对我有恩,他还供我念书,可惜我刚念完幼儿园就被迫离开了广州。”
既然说到了这个,砚礼也不再隐瞒,“我之前去广州有查过你,但我始终查不到你跟你母亲离开广州的理由。”
“查不到是正常的,这种见不得人的理由我们哪里好意思跟人说,难不成要告诉人家我的亲生父亲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吗?”他苦笑着,无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负心汉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想杀掉我们,但那时候真的到了紧迫的关头,如果我们继续留着,会连累到你家。”云庭想到那段日子,心里难免泛起一阵酸涩,“所以我跟着妈妈去了香港,我们假装是从英国回去的,那段时间我基本都是用英语与人交流,也托这假华裔的身份,确实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谎言被戳破,有人发现我们是从大陆过去的,自那以后就连连遭到暗杀,妈妈带着我到处逃命,但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些人手里。”话至此处,云庭再也止不住悲伤,声音哽咽了。
“妈妈上班的地方附近有座荒山,没人敢上去,说那上头全是尸体和野兽,但那时候仍有黑社会的人在追杀我,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并在那座山上躲了整整一个月。然后我逃回广州,在机缘巧合下跟了一个叫唐涵的人,他教我格斗术,又请老师来给我上文化课。”
砚礼记得王梦莎也曾跟他说过这件事,“唐涵就是王梦莎的干哥哥吧?”
“对……”云庭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我在唐涵那里待了八年,为了方便,我将名字改成了苏云庭。其间我得知你父亲的死,然后便着手调查,这一查却挖出了不少事情,包括我亲生父亲的种种不堪作为,所以我决定报仇,无论如何,定要血洗夏家,我要他们四个老头血债血偿。”他气息越来越急促,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纪年则又劝道:“别激动。”
云庭喝了口水,然而刚咽下去胸腔却一阵翻腾,猛地喷出一口血。
这一下把纪年和砚礼都吓坏了,扬声便大喊:“云庭!”
49、暧昧...
云庭原本身上就带了伤,白天出去时又被人发现,在警察的枪下死里逃生,却也伤得不轻,子弹擦过肺叶,按理说这么重的伤是要送去医院救治的,可他如今的情况别说是医院了,就连这扇门都不能出去。
纪年和砚礼又不懂医术,他俩见云庭突然吐血,吓得手足无措,反倒是云庭比他俩镇定得多,“没事,扶我躺下,我歇一会儿就好。”
纪年赶忙又扶着他躺平了,替他盖好被子,他守在床边,紧张地说:“别说话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云庭摇摇头,难得那么坚持,“不,你让我说完。”言下,他又将头转向砚礼那边,“砚礼,对不起。”他说着,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滚了下来,“那年我曾发誓,等替我妈报完仇,一定也要为叔叔讨个公道,可是到最后,我……”他双唇微颤,言语堵在嗓子眼。
砚礼紧握住他的手,“我明白,云庭,别说抱歉,你已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该是我说感谢才对。”
云庭亦反手握住他,只是此刻使不上太大的劲儿,“我以前常想,要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疼着,我多希望能亲眼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如果他还有力气做更多,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摸摸砚礼的头,像哥哥宠溺弟弟那样。
砚礼不知不觉也落了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他用两只掌心包裹着云庭的手,轻轻地唤着,“哥哥,哥哥,哥哥……”他一遍遍地叫,仿佛要将过去那二十多年漏叫的哥哥在今夜全部补全。
云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那一刻的心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他颤抖着举起手,以指腹轻轻拭去砚礼脸上的泪痕,“砚礼,答应我,忘记仇恨,这件事到此为止。”
砚礼不是很明白云庭的意思,歪着脑袋问他,“那夏老爷子呢?”
“就当他已死,砚礼,别为了一个快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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