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也许没了他,林倾时还能少操点儿心。可是千算万算,单钧策终究是没算到林倾时会跟他表白,就在他决定去自首的那天晚上。
他从懂事起几乎就没有倚仗过别人,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只当自己没那福分。
单钧策很想把人拽进怀里说“那就在一起”,他很想,想到连拒绝的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口。
但单钧策认命了。
林倾时还没从章遥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良久,才把愣怔的眼神从章遥的脸上移开。事实以一种太轻浮的方式被直接灌进脑袋里,那个该被摩擦到发烫的地方反倒安然地跳动着。只是有那么几秒钟,林倾时的脑子仿佛被那几个字填满了。那几个字来来回回地翻搅着他的记忆,似乎要把他的十年过往全部碾碎。
喝醉的那天晚上,那个人连一支烟都没好意思抽,只淡淡地说了句他此时此刻才真正听懂的话。
他说林倾时,我不后悔,我就是舍不得。
单钧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林倾时的反应,林倾时就突然被两个男人钳制住强硬地按到了一把椅子上。
“单钧策,我本来是想让他亲眼看着我把他的小女友打残,再来解决掉他。”章遥阴测测地笑着看了一眼灯光未及之处林倾时的轮廓,而后才接着对单钧策说,“既然你非要这么义气,那我就卖你个面子!我们换个玩儿法!”
说完,章遥朝属下使了个眼色。
一把制式□□被直直地抛过来,单钧策习惯性地用左手去接,却在接住枪的瞬间被疼得眼前一黑,脖子上的青筋都迸出来。十指连心,果然一点儿错都没有。单钧策现在用左手端个杯子,水都会洒出来一半。那把枪少说有三公斤,那一下砸得他左半边身子都被扯着神经痛。单钧策不动声色地把枪换到右手,咬着牙握了握几乎失力的左手。
仓库的后门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下被打开,单钧策面向后门的通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让了出来。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远处闪烁的灯光中晃动着,单钧策眯起眼睛,托起□□,却在看清楚那个人影后眉心一跳。那道人影就是李南廷,她的双手被绑在头顶,整个人被吊在一棵树上,似乎已经没了意识。
“单钧策,打断绳子我就放了那女人!”
远处闪烁的灯光在章遥说完话以后,彻底熄灭了。
单钧策瞪着章遥,眼底像是结着一层冰霜。李南廷的双手和树干间的那截绳子实在太短了。现在那边一片漆黑,仓库里又亮得刺眼。还是在以前,单钧策也许会觉得还有几分胜算,可是现在……
“你会放了她?”
“是啊!”
“我怎么信你?”
“你没得选。”
“章遥,你闹够了没有?让你变成这样的人不在这儿……”林倾时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单钧策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略显疲惫沙哑的声音便觉得心头一紧,像是有把刀子悬在那上面。
章遥好像没听见似的,却突然睁大了双眼,满脸诡异的笑意。
“林医生,你还不知道这男的是干什么的吧?”
“章遥!”单钧策的声音不可抑制得粗粝低哑着,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要是没看到林倾时颈侧闪动的刀子,单钧策一定一枪办了章遥。可是现在,他只能一动不能动地瞪着轮椅上那个身姿扭曲、几近疯狂的人。
“我从驻扎在缅甸掸邦的外籍军队指挥部的监控屏幕上见过他,在阿富汗的政府军团里也见过他……”章遥转动轮椅面向林倾时那边的暗处,状似回忆思索,“我想他应该还去过中东不少其他地方。所以就算废了一只手,这点小事儿还是能应付的……是吧,单队长?”章遥说着把脸转向了单钧策。
终于,林倾时还是知道了——自己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单钧策一直遵循的天经地义在这一瞬间化为一捧散沙,迷了他自己的眼。单钧策不敢转头看林倾时,他唇周的肌肉都在轻微地颤抖着。他很想用一颗子弹就这么了结自己,可是他不能。
左手托上枪身,近乎麻木的剧痛反倒让单钧策清醒不少。现在的情况就是人为刀俎,这些人看来又都是和他一样的职业,全身而退是不大可能了,那便只能相信,章遥会遵守承诺放人。
单钧策沉下心来调整瞄准镜,整个左臂却不听使唤地发着抖。单钧策维持着站立瞄准的姿势许久,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领口也逐渐被汗浸湿,这一枪却迟迟扣不下去。
章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这样吧!我也不要求你一击即中,枪里有七发子弹,你有七次机会。”
第一枪开出去的时候,单钧策总算知道了章遥这突如其来的“仁慈”是他妈怎么回事。
单钧策的心脏自那次手术之后便一直没能恢复如初,表面的伤口倒是都愈合了,可里面还是会时不时地钝痛着,有时连呼吸都会伴着丝丝拉拉的痛感。那天之后他便没再碰过枪,这一枪的后坐力立马就让单钧策的喉头涌上了一股腥甜。他的脸色在冷光下一瞬间化为惨白,眉心也因为胸口突然爆发的刺痛而不可抑制得紧锁着,甚至连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单钧策闭着眼睛,强压下胸腔内喷薄欲出的腥甜气息,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还不能倒下,他不能毁了林倾时。
第一枪没有打中绳子,好在也没有打在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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