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可预见地轻蹙,本来只是猜测,焱潲这么一题点,结果很快知晓。战役,不是为了争夺天下,就是为了私仇。
而焱潲的仇恨,就是茛觿。
“炎焱潲,若是私仇,我不希望牵扯到北国。”茛觿很明智地改了自称,到了宫外为了隐蔽身份更改自称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倒是有些别扭,“如果你真的……对我恨之入骨,那就冲着我来。”
焱潲的脸色变了,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事实上,茛觿真的就戳中了他的痛处。难道他还要把往事翻出来,再一次被伤?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焱潲的脸拉了下来,笑容被阴霾取代,“冲你来?君茛觿,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冷漠,凌厉的眼神让人觉得可怕,“不过你的手段确实是让人敬仰,我都有些招架不过来了呢。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编造各种谎言只为有利可图,没有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入泥沟。君茛觿,你有没有经历过被背叛的绝望?”
茛觿淡淡看着他的反应,胸口一阵绞痛。他是用谎言欺骗了他,但他的谎言,仅仅只是新婚之夜为了逼走他所编造的谎言,在那之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不喜欢沦落为他人心中的只会用谎言图利的恶人,尤其是焱潲。
可最终,他们还是面对面,面对一个谁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真的只是想要隐瞒炎毒饲主的真相,为了不让焱潲不自在,不让他感到愧疚,真的,仅此而已。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他剩下的三个月,真的没把握能够得到焱潲真正的原谅。
“如果我说,和解的条件是要你做我一辈子的阶下囚,君茛觿你是不是会同意?”焱潲的语气很坚定,像是在要挟,逼得茛觿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
就算愿意又如何?一辈子?对他来说,他的一辈子现在只剩三个月。如果这三个月,做他的奴才能够让他不再怨恨,那么,他愿意。
如今,烈儿身上的毒全部引在他的身上,他再也不必担心烈儿的炎毒。还有龙帘,他是北国最尊贵的皇室,是他的宠信,有龙帘在,也不必担心北国的朝政,由他扶持烈儿长大登基,再好不过。
此番,他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或许,许多年以后,不会有人再会记得君茛觿这个名字了。
第七卷一曲流殇(十)
他苦笑,“我有拒绝的机会?”
焱潲发到目的地勾了勾唇,道:“纵然有,又能怎样?”
茛觿定定地,目光临摹着焱潲有些清瘦的脸庞,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君茛觿,是不是一定要尝试一下被人玩弄的感觉你才会懂?”焱潲挑眉,翻起以往让他感到羞耻的往事,“你是清帝,就算改自称,不穿着龙袍,也还是清帝,怎么能看得起我这等人呢,被欺骗,那也是我自己活该,君茛觿,你说是不是?”
茛觿不明白焱潲为何会把他想成这种地步,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语言去反驳,因为他确确实实伤害了焱潲。
他道:“我改自称,是为了在外隐蔽身份。”
焱潲冷笑,“那么,对我也算是外人?你连我也要防?”
茛觿微愣,哑口无言。焱潲皮笑肉不笑的寒冷一步一步蔓延在整个屋子,茛觿脊背一凉。
“炎府的人除了阿千都不知道你就是清帝,就算他们认识你,也会只是把你当做君少爷,君茛觿,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回答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茛觿正视寸步不离他的焱潲,莫名的压迫感包围着他,他愈加不安,“我说不是,你信么?”
“我没有理由去相信自己的敌人。”
“那么,我说是或不是,在你眼里,不都是一样的么。”
良久良久,屋子里再也没有人发出声音,静得可怕。茛觿在等焱潲开口,而焱潲不想开口。只是,二人的目光紧紧交缠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最后,焱潲以警告的语气冷冷道:“最好不要激怒我,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
没有力据,也没有人见证,他就这么突兀又像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炎府的阶下囚。除了焱潲本人,还有阿千,没有人知道炎府藏了清帝这个秘密。
初来的几日,焱潲只是将他关在禁地,没有人照料,没有人来到这里,茛觿独自一人在这间看上去奢华端庄的屋子里,心却没有一刻不是寒的。
他常立在窗前,双目定定凝视着外面的一片小桃花林。正值初秋,没有桃花的树无精打采地一棵挨着一棵,微风拂过的时候,婆娑的树影打在他的面孔上,留下一点一点小小的光点,好不孤独。
他想起了曾经的鸾后。想起了鸾后那日在桃花林前对他说的话,想起了那日观赏桃花归去后北宫的大火。此后他虽为北国大火中丧生的人报了仇,杀了南国先帝朱帝,却仍然没有感到任何畅快。
十八岁那年,他遇到焱潲,到现在,四年了吧。四年里,发生了多少事,多少变故,如果上天不给他一颗尚存温柔的心,他或许就不会喜欢上焱潲,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又或许,他根本不适合活着。
难道他这种人,就真的活该孤苦悲凉一生么?
茛觿低头,双手拂过稍低一层的檀木窗柩,浅浅的布了一层灰,手指掠过的地方,暗色和浅色分分明明,留下一道痕迹。
茛觿是否也像这条痕迹,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多它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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