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打工的奶茶店。大中午的,奶茶店生意一般,柜台后面坐着的几个女孩一看见林湛过来就向他抱怨,孟凯风不在这里确实冷清了不少。
有个平时说话叽叽喳喳的姑娘向他邀功道:“你和小孟是不是得罪了人啊,前两天有几个人过来店里,问我小孟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男生走的很近,还拿照片给我认。有张照片好像被裁了一半,就剩一个穿玩偶服男生的背影,我一看就知道是那次你和小孟在广场发传单的时候被拍的。不过我怕他们找你麻烦,就没告诉他们那个人是你。”
照片?林湛一愣,他什么时候拍过那样的照片?
按她的形容,那张照片肯定是他们两个做兼职的时候被偷拍的,那被裁掉的一半又是什么呢?
回学校的路上,林湛默默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连一点细枝末节的地方的都没有放过。
被偷拍的照片,孟凯风家中的变故,还有那天电话里,他仓促又带着掩饰的话语……
当他终于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得到一个和真相所差无几的答案时,他忽然明白,孟凯风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湛一个人在路边站了很久,想像着那天孟凯风在黑夜里跋涉的心情,他肯定会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去找林湛,不可以连累他……
孟凯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哪怕有一星半点伤害林湛的可能,他都不会去做。可是,他的好在此刻让林湛感到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秋去冬来,除夕夜那天,林湛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守了一夜的电话,什么都没有等到。
后来,林湛独自去乡下看望了孟凯风的外婆。老人家精神还是很好,她乐呵呵地进里屋给林湛拿柿饼,似乎一点都不诧异为什么今年孟凯风没有回来。
外婆告诉林湛孟凯风给她汇过几次钱,林湛查了汇款人的账户,里面填的信息却都是假的。
林湛曾经整夜整夜得睡不着觉,却在一个失眠的早晨陷进了枕头里。室友怎么喊都没用,还以为他要从此长眠不醒。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告诉自己,生活还要继续。他希望当他与孟凯风重逢的那一天,孟凯风看到的还是像高中一样,“很厉害”的林湛。
两年后的冬天,圣诞节前夜。
虽说是洋人的节日,a城的气氛却半点不差,路上随处可见圣诞树和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招揽顾客的店员,专卖店的玻璃窗上都贴着大卡片,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字体写着各种折扣。
彼时的林湛已经是学生下任会长的内定人选,正在学生会的秘书部和大家商量庆祝圣诞节的活动。
文娱部的部长是个个子娇小、长相可爱的小女生,她刚一进门便兴奋地从包里掏出一叠卡片放在桌上,“这是我前两天给我们自己人内部印的贺卡,祝福的话都写好了,一人一张哟。”
一个坐的近的女生把自己的贺卡扒拉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嘴里却揶揄道:“这不是圣诞节贺卡吗,怎么样都应该印个圣诞树什么的上去嘛!这上面的图案看着倒挺眼熟。”
“天天看的风景,能不眼熟吗?贺卡上的图案是我让我们部的几个会画画的女生照着我们学校的照片描的,又素净又有特色,而且一人一张,是独一份!”
大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都挤到前面找自己的贺卡。
林湛倒是不紧不慢地起身,等其他人都找完了,才上前取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张。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贺卡:“咦,林湛的贺卡上画得这棵树就是学校侧门那颗吧,我看到好多次了,就是不知道那树是什么品种。”
文娱部长得意地解释道:“这可是我特意给林湛挑的图案,这棵树的名字特别好听,叫作白千层,而且还有特殊的寓意。”
“我知道,我看过一篇散文就是讲这棵树的,它的树皮很特殊,一层比一层更洁白,每剥开一层树皮看到的就是内里一层更洁白的内心。一千层树皮,是一层比一层更坦陈的心迹。”
“哟!小雨你做的也太明显啦,林湛还没接任主席呢,你这都开始溜须拍马了。”小雨是文娱部长的小名。
小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觉得林湛就配得上这棵树,我越和他相处就越觉得舒坦不行吗?”
“唉哟小雨这是变相告白啊?”
“还是趁早放弃吧,林湛眼界可高呢,英语系的系花前段时间追他他可都誓死不从!”
后面的讨论变成大家的八卦乱炖,林湛一个人坐在后面,看着那张贺卡发呆。
如白千层一般坚韧又坦陈的人,他只见过一个。
那天大家聊得尽兴,打算晚上去kyv包个夜场继续玩。林湛拒绝了大家的一再邀请,执意一个人先回宿舍。
今天真冷啊,林湛忍不住朝手里哈了口气,又在脸上撮了两把,鼻梁上前不久才架上的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
“林湛。”有人朝着他走来,喊他的名字。
林湛的眼前一片模糊,可是那个声音他永远都不会错认。那个人依稀的身材似乎比记忆里更高大了,生在地上像棵沉稳的大树。
他从包里掏出那张贺卡,一步一步地朝那个人走过去,
“孟凯风,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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