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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元仪向门口的卫兵还礼,然后踏过门槛,进入了屋子。
与新襄的屋子比,这里的屋子就阴暗得多,哪怕是原来高密知州的衙门亦不例外。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四周的窗子都闭上了,即使是这样,彻骨的寒意,还是让人打哆嗦。
因此屋子里不仅燃着马灯,还点了炉火。
马灯是新襄冶铁和玻璃工业再加上油脂三者结合的产物,实际上这与俞国振设想中的马灯还有差别,因为它只是在马灯里放着蜡烛罢了,火焰的亮度还有限。俞国振如今控制的地盘上可都没有石油,当然更没有煤油,故此只能用这个凑合。
“主公……”
茅元仪一眼就看到俞国振,正拎着马灯,在贴在墙上的地图上照。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俞国振看得太专注了,他不想打断俞国振的思路。
此次调动建虏右翼主力、击其后军的计策,是俞国振先提出这样的一个思路,而茅元仪等参谋帮助完善的。这既体现出俞国振海阔天空的用兵思路,也体现出虎卫军制中参谋团队的重要性。茅元仪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心中满是成功的喜悦。
稍有些惋惜的是,让建虏镶红旗旗主杜度逃脱了,但一想到被救的数万百姓对虎卫的感激,这点惋惜便不见了。
身为军人,能保护自己的百姓。这可是比杀敌更重要的事情。
俞国振经常在虎卫中说的这句话,突然浮在茅元仪心中。这世上说大话的人不少,从东林到阉党,甚至崇祯皇帝,都少不得说些慷慨激昂的大话,但真正将自己的话变成现实的,唯有俞国振。
“茅先生。伱来看。”俞国振回头看到他,招呼他过来,茅元仪定了定神。跟着他走了过去。
“主公在看什么?”
“建虏下一步会选哪条路,伱帮我参详参详。”俞国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色的圈圈:“侦察兵方才回报,说杜度退到了潍县南流。在此安营扎寨,劫掠周围村落。杜度逃得匆忙,辎重补给都给我们夺来,他这五六千人已经无力再战。我料想岳拓必定急于与之会合,应该会绕过高密,现在伤脑筋的是,他究竟会从哪条路过去。”
“伱是想中途拦截?”茅元仪愣了愣问道。
“不是,我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用只有五千虎卫为核心的两万人去与建虏四五万人决战,这样打就算是胜。我军伤亡必大,而且弹药补给未必跟得上来。”俞国振摇了摇头:“我想让建虏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至少要让他们在从高密到潍县的这段路上,耽误两天以上时间!”
“啊?”
“有两天以上的时间,咱们就可以从容布置。真正让建虏右路吃大亏的地方,应该在这里!”俞国振又是一指地图上的另一个点。
却是青州。
“主公的意思?”
“我们沿途不停骚扰,争取相机吃掉岳拓的补给,四万余人,靠着沿途劫掠村子,是绝对被给不够的。而且咱们这里迟滞他,那边可以让人将尚途的百姓坚壁清野——只要他们将粮食埋起来、井水填起来即可,有什么损失,我们虎卫补偿就是!”
说到给百姓补偿的时候,俞国振可谓霸气十足——他别的没有,就有的是钱粮!
茅元仪忍不住向俞国振行了一个拱手礼:“主公真仁义之主!”
这不是客气马屁,而是真心。打建虏可是国战,为了这事情,只听说过征发民力民财的,可不曾听说还要给因为战争受损的百姓补偿的!
“原是为了保护百姓,若是以此为借口侵害百姓,便与旧军队没有什么区别了。”俞国振道:“不说这个,还是来给我参谋参谋吧!”
茅元仪熟悉建虏的行事风格,在与建虏作战中,他的意见非常得到俞国振的重视。
如俞国振、茅元仪等所料想的那样,建虏并不敢攻高密,但岳托希望俞国振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出来与他野战,故此回军时还是自高密城外经过。从胶州至高密,直线距离不过五十余里,若是全力行军,他一天时间都不用,但是为了避免为虎卫所乘,岳托每日只敢行三十里。他是崇祯十二年元月十一大早离开的胶州,十一日晚边上大军在张奴水畔扎营。营垒立下之后,岳托亲临河畔,看着冻了一层冰的河面,微微叹道:“可惜还不够冷——若是冰面能冻实来,明日咱们就用不着建浮桥过河了。”
“兄长可是担心明军会来袭?”玛瞻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明军,是俞国振的会安军。”岳托又看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眼:“怪不得伱,乃是俞国振极狡猾,难怪皇帝要我们定然扫除他在山`东的据点。若是这据点不扫除,咱们每次南下,终要防着他。”
“那兄长何不直接向东,去夺他的青岛口?”玛瞻又问道。
夺青岛口确实也是选择之一,不过岳托却不认为俞国振对此会毫无防备。现在他大致能判断出,俞国振手中可以动用的人马应该有两万以上,若是他突然又有了一万兵守在青岛口,岳托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厮就象是一个变戏法的人,在空空的杯子底下,变出一颗颗红豆来!
而且,岳托现在虽然从胶州夺了些粮,可是数量并不多,他手中人马牲口加起来,足有六七万,这一点粮草,还不知能不能支撑十天。若是十天内未能攻克青岛口,或者攻克了却无所获,他如何再横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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