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出现的光彩,像是划过夜空的剑光,锐利夺目,让人为之神夺。
“……”哥舒衡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想去摸临刀的眼睛,但是想起来自己手上有酒,只是虚虚地抚了过去,酒气却还是熏蒸到了临刀的眼睛,道士眨了眨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淌出来。
——若说女人的眼泪是珍珠,那么这个男人的眼泪大概就是,远比一切都要稀少,而且珍贵。
哥舒衡面孔上那点笑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温和而无奈的表情。
他轻轻附身,吻了一下临刀的眼角。
临刀动也没动,只看着他。
哥舒衡终于又笑起来,他伸手在临刀耳后腋下和额头试了试温度,确定他的体温在慢慢下降,又检查了一下绷带,除了几处伤得较重的,也没有再渗血,他松了口气,掀开油毡布向外看了看。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巨大的红日落向地面,整个沙漠呈现了一种鲜润的血的光泽。
哥舒衡又新生了一堆火,把原来的火熄灭了,才把临刀移过去,让他躺在原来的火堆上余烬上,帐篷也移过来,新生的火堆就在帐篷的入口附近,一簇火焰,暖洋洋的。
水囊里的水终于凉了下去,哥舒衡给他又喂了几口,就把水囊丢到火堆边,慢慢加热。
又烤了几块肉干,浸在水里泡得软了,一点一点撕给临刀吃了,喂了几口热盐糖水给他,哥舒衡矮下身子,拧开一个鹰头金环,从里面倒出来一粒碧绿药丸,说是谢枯荣炼的,吊命补气的丹丸,让临刀不要吞服,就压在舌底,慢慢溶开。
做完这一切,哥舒衡解开腰带,身上那件颜色异常鲜烈的异族外袍应声落下,他抓住抖了抖,极宽的腰带上一串金环银佩叮叮当当,和头上黄金流苏缀着大颗鲜艳红宝石的发饰耳环被他毫不在意地扫在一旁,男人把自己脱得□,无声地滑入斗篷里,伸展手脚,把同样□的临刀拥入怀中。
而就在肌肤彼此接触的一瞬,临刀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体内的高热褪得干干净净,碰到哥舒衡的刹那,他居然因为对方的体温而发起抖来。
他知道,这是脱力和失血过多带来的失温开始了。
之前哥舒衡在帮他降温,现在怕是要为他保温了。
一层一层脱下来的宽大外衣把两个人裹了起来,明明这狭小空间里已经足够热了,但是临刀却觉得越来越冷。
就像是这帐篷里正下着无声无形的雪,一点一点地冻僵他。
然后他听到头顶上方有非常无奈的叹息传下来,他模模糊糊地想,其实自己生死和哥舒衡有什么关系呢?他醒了还是要杀他,救不救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觉得有灼热手臂抱住了他,他被拥抱进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
脸颊贴着脸颊,胸口贴着胸口,手握着手,腹部紧贴,双腿交叠。
临刀忽然有点想笑。
这个世界上只有哥舒衡和他这么贴近,他这快三十年的人生里,只有哥舒衡如此靠近过他,亲密无比,进入他的身体,和他分享一个温度。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侮辱了他,他要杀了他。
哥舒衡感觉到贴在自己颈侧的道士喉头轻轻震了一下,他把临刀又抱紧一点,把耳朵贴过去,手抚过道士清瘦到接近嶙峋的脊背。
他柔声说道:“嗯?你在说什么?”
道士喉头又震了一下,过了片刻,临刀积攒够足够的力气,哥舒衡终于听到他说了什么。
他说,哥舒衡,不死不休。
男人失笑。
他把临刀整个人包到怀中,几乎是宠爱地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嘴唇轻柔地落上他的额头嘴唇和眼睛。
临刀的皮肤上有极淡的,酒的香气。
哥舒衡笑道,哎呀,道长真健忘,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了吗?这么甜蜜的话,要某再多说几次,某也要害羞的呀。
临刀意识混沌,他只觉得自己的所在温暖舒适,触感又柔软又刚硬,他就快睡着,却执着着不肯睡,要听这抱着他的男人一句话,之前的种种絮语他都没听清,只听到了最后哥舒衡含着笑意的一句。
晏临刀,我早答应了你,不死不休。
临刀终于在哥舒衡怀里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哥舒衡带着他,没有离开龙门荒漠,而是越发向沙漠深处而去。
比恶人谷、比浩气盟、甚至于马贼都还要越发深入,深入到了连迷路的行商都未曾到达过的深处。
第九天,在下午时分,眼前豁然开朗,临刀看到了一片海市蜃楼一般的绿洲——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梦幻一般的景色。
一个巨大的湖泊像一面倒悬的镜子一般,安静的躺卧在葱郁绿意之中,湖边先是金黄色的,比人还高的芒草,然后才是绿色的草地,和参天的,在华山上都很少见的巨大古木。
这样的自然壮阔之色,让临刀也稍微窒息了一下,哥舒衡从骆驼上飘然而下,打了个呼哨,少顷,便有几个身穿鲜艳异族服装的青壮男子奔了出来,一看是他,先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几个往回奔去,剩下的全迎了上来,他转身要抱临刀下来,道士避开他的手去,轻轻跃了下来。
哥舒衡也不恼,含笑把缰绳交给了迎过来的汉子,和其中一个年长的汉子交谈了几句。
临刀常在龙门、昆仑附近活动,虽然他们说什么听不懂,却听出来是突厥话。
不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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