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朱棣嘴里问着,已经伸手接了过去,扫了两眼,才笑道,“不过是几份年礼,你自己做主就是了,拿给我看做什么?”
我正色道,“这是光禄寺和礼部单独送给我的,说的是不从官中出,是他们自己孝敬我的。”
朱棣皱了皱眉,依旧是睁只眼闭只眼道,“往年这也是有例的,官员们自备礼品孝敬上面,保证自己官路一路畅通。”
“他们自备礼品?他们哪里来的这些礼品呢?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拿着朝廷的钱给自己脸上贴金,在我这里送的是这些,难保别的妃嫔、官员、藩王手里都没有这样一份礼单,如若此风兴起,贪腐成例,总有一天要把朝廷蚕食鲸吞得一干二净啊。”我搀着腰,靠在朱棣的案角,对朱棣说着。
朱棣见我这样,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了半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居然笑起来了,让我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呀?”
“笑你现在的样子。”这对弯着腰捂着肚子夸张的笑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肚子太大,挡住了视线,连脚背都看不到了,想来圆咕隆咚,还义愤填膺的说那么一番大道理,看起来一定滑稽极了,不由脸上通红,一转身,“没正经,不和你说了!成天笑话我肚子圆!”
朱棣连忙将我双肩抱住,“没有没有,你这肚子我天天对着,已经看习惯了,跟天天看我的书案和笔墨纸砚似的,怎么会去笑话呢?”
“那你笑什么?”我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嘘嘘叨叨的说那一大通的时候,多像一个称职的管家婆啊?只不过咱们的家业有些大,管着一国上下,怪不得你要这么操心了。”朱棣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干脆将礼单塞进他手里,“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跟你说了,叫光禄寺和礼部捡着这礼单上的东西全都加一倍送来,我乐得多添些家私。”
朱棣见我愠怒,才收起笑意,“你怀着孩子呢,不要总是着急上火,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呢。”
“那你准备怎么去做呢?”
朱棣看了看我,神秘一笑,“你在我所有的妃嫔之中,年龄算是小的,可是心思算是最多的,想当年,云华刚进燕王府里不多久的时候,跟你现在其实心思差不多,一心想着过日子,操持府中上下事务,不过她现在有些失了初心了。除了你们俩,再没有妃嫔能替我想这么多了,她们跟你说的一样,乐得多藏些家私体己,既不得罪人又便宜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去好好的管理呢?”我不解的问道。我自然知道,我今天和他提出的这件事,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他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
“这就是我说你年龄小的缘故。你想啊,咱们现在算是站在最高层了,下面还有一层层的人为咱们办事,可是你知道国之根本是什么吗?”朱棣含着笑意,满眼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智慧和精神。
“是什么?难道不是好的帝君,忠心耿耿的大臣吗?”我有些迟疑的回答道,我知道朱棣的回答绝对不会是我理解的这一层,可是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果然,朱棣摇了摇头,“国之根本,不是谁做皇帝,不是谁做大臣去治理,不是有多少士兵,而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子民开化,勤奋能干,这个国家不管是谁去治理,都不会太差,皇帝不过是个必要的摆设罢了,在国家出了问题的时候站出来解决便可,真正主宰国家的人是子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我有些茫然,大明朝,这是中国封建社会慢慢发展到最巅峰的时刻,朱棣的统治被后人称赞为“远迈汉唐”,可是他现在跟我说的话,表达出来的思想却是那么的民主,这根本不像从一个君主*的封建帝国的皇帝口中会说出来的话。
我不禁低低的问了一句,“其实你不想做这个皇帝的,对吧?”
朱棣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想当也当了,既然当了这个皇帝,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当年父皇在时,时常跟我们兄弟说,旁人都认为成了皇帝,便是享乐富贵的开端,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皇帝是比任何人都要更辛勤的,如果只贪图享乐,只会成为亡国之君。不止要辛劳勤奋,还要懂得权衡利弊,就拿你说的这些事来说,下面的人孝敬你,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讨好我,讨好我了有什么好处呢?我会重视他们,我重视他们之后,他们无非也就是更加卖力的替我办事,如此一个循环,他们拿着我的钱来讨好我,最后卖力做事的还是他们,得到好处的依旧是我,为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呢?”
朱棣的一番理论,听得我目瞪口呆,朱棣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凡事过犹不及,朝臣清廉固然可贵,但是也不能太苦了他们,太过则会生变。你明儿就好好地守在宫里等着他们给你送礼吧,记得好好夸赞几句,最好跟他们说,他们的好处你会告诉我的。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看了看朱棣,良久才吐出一句,“老奸巨猾……”
朱棣一听,瞪了眼睛,伸手过来便要挠我咯吱窝,我笑着往后退,“别闹别闹,肚子在动。”
朱棣停下手来,笑着问我,“太医说你还有半个月就足月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乱走动了,我一想到你,就担心的很,好在赶上年下,待到你生产之时,我应该能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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