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他却毫不客气地拉开了她的手:“噢,行了,不用再拿你的漂亮话像哄小孩一样哄我。”
她还想说话,克里斯蒂亚诺直接挥手打断。
“瞧,我现在很明白了。”他满不在乎似的说,“你和我学识不同,想法不同,境界不同,我们也很应该给彼此之间多保留点私人空间。所以,现在你去和文学家,音乐家,画家们聚会,我去和我的朋友唱歌跳舞。”
“不,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不打算听,径直钻进车里,关上了大门。
呆呆地看着那辆跑车消失在视线里,她心痛如绞,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次,克里斯蒂亚诺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她真的刺痛了他的心。
道歉或者甜言蜜语不能解决问题了,但比梦话还荒谬、比剧毒更致命的真相更加不能。她该如何是好?
下一秒,她抬起头,怀着切齿的愤怒,又念出了那个名字。
“伊格纳西奥。”
☆、第四十章
伊格纳西奥家的客厅里, 他的友人们齐聚一堂, 热切地谈论着音乐、美术、诗学、逻辑学……而安娜丽塔自始至终游离其外,只是呆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伊格纳西奥。
伊格纳西奥一得了空, 便走到她身边, 饶有兴致地笑问:“这么阴沉……阿多尼斯和你吵架了?”
她没有答话,依然冰冷地盯着他。
“不用这么烦恼。”他语带戏谑,“只要和他做一次爱,用你的狂野本色把他卷进纯粹官能的世界, 让他沉溺在极乐中,他就什么都忘了。”
她立即目露寒光:“你跟他说过什么?”
“啊,太多了——我一对着他就忍不住说很多, 所以你这样问我,我很难回答你。”
她暴怒,厉声重复了一遍:“你跟他说过什么?!”
大厅里的所有人顿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伊格纳西奥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新剧的总谱放在露台的沙发上。”他告诉她, “既然你不打算好好说话, 就先去把它看一遍吧。”
“见你的鬼去,我不关心, 也绝不会演。”
“你会演的。”他云淡风轻,“另外,你读完的时候,我想我们的聚会大概就该结束了,这里只会剩下你和我, 而在此之前,不管你怎么耍你的脾气,我也不会配合。”
说完,伊格纳西奥就回到了他的朋友中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他们谈天说地。
安娜丽塔冷笑着点点头,痛快地想象着该如何把那样东西撕成碎片再当面扔到他的脸上,气冲冲地走上了二楼的大露台。
微凉的夜色中,她顺利地拿到了那份厚实的总谱,但看到标题的一刻,长久积累的好奇短暂地盖过了怒火。
《阿高埃》……和欧里庇得斯的剧作有关么?她忍不住翻开了封皮。
故事确实源自欧里庇得斯的悲剧《酒神的伴侣》:酒神狄俄尼索斯来到母亲塞墨勒的出生地忒拜城传播信仰,带来解愁的葡萄酒,使人忘却不幸,恣肆享乐。在酒神祭祀上,信徒们戴着常春藤编织的头冠,手持神杖,奠酒歌舞,被他刺激得发了狂的妇女,离开自家,放下梭机,在山林中游荡,追杀生食猎物,畅饮神赐的奶浆美酒,在狂欢游`行中跳着旋舞,与男子纵情交合。
而狄俄尼索斯的表兄——忒拜国王彭透斯不愿敬他为神,逮捕囚禁了他的信徒,斥责他带来伤风败俗的仪式,在被化为凡人的酒神亲自警告后仍顽固不化。为了惩罚他,酒神迷惑了他,将他引入陷阱。结果,彭透斯失去理智的母亲阿高埃,带领着一群狂女将他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不过,悲剧的主角是狄俄尼索斯与彭透斯,而这部歌剧却将焦点放在了阿高埃身上,并增添、改编了许多细节。
在故事开头,酒神降临忒拜城后,阿高埃第一个遇见了他,被他的一杯美酒引发了原始的迷狂本能,便与他一起高歌共舞,成为了他的信徒。第二幕则描述了她的理性与狂性的挣扎,而这场抗争以酒神的胜利告终,于是她便开始在山林中带领所有发狂的妇女载歌载舞,最终残忍地杀死了她的亲生儿子。最后一幕,她带着她误以为是狮头的战利品回到了宫殿,并在旁人的提醒下终于恢复清醒,发现她手中是彭透斯的人头,于是便有了全剧的高潮——阿高埃声嘶力竭、悲痛欲绝的独白……安娜丽塔注视着那些音符,在脑海中模拟旋律,很快便下了定论:这首曲子犹如《晴朗的一天》之于《蝴蝶夫人》,《今夜无人入眠》之于《图兰朵》,《饮酒歌》之于《茶花女》,将是全剧代表性的杰作。
结局的处理尤为特殊:阿高埃没有同原作中一般离开故土,开始无尽悲痛的逃亡,而受到了狄俄尼索斯的终极教引。在酒神的歌声中,痛感变成了快感,阿高埃在毁灭中回归了本原的狂喜,在短促的瞬间体悟到了永恒的生存旨趣。
合上总谱,那些惊世骇俗、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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