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对砍。
看样子,不是作态,而是真在搏命。
同时,有人倒翻铜锣,向人群讨赏。
杨瓒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刚刚回京,尚未了解情况,何必杞人忧天。
内阁三位相公,哪个不是火眼金睛。这些人真怀揣心思,另有所图,行鬼蜮伎俩,十成会被一指头碾死。
谢阁老和刘阁老不提,单是李阁老,就不会让倭人翻出浪花。
想到这里,杨瓒立时轻松。
见杨廉大睁着双眼,头都要探出车厢,连忙将其拉回。
“这些人还会留些时日。待回伯府安置,明后日我带你来看。”
“四叔,侄儿孟浪。”
杨廉脸红,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杨瓒看得有趣,终于没忍住,轻轻拍了拍杨廉的发顶。
“小小年纪,何至于此。我将你带在身边,为的是育你成才,不是教出个小夫子。”
小夫子?
顾卿行在车旁,听闻此言,不由得勾起唇角。
回想杨探花殿试时,几位阅卷官对他的评价,均脱不开这三字。
如今回想,怕是阁老尚书都要拽断一把长须。
看走眼了啊!
“赵横。”
“属下在。”
“倭人之物,倒也有些意思。”
顾指挥马鞭一指,吩咐两句,丢出几锭银子。
赵千户立即应诺,翻身下马,就要亲往。
迈出两步,忽然停下。唤来一名力士,道:“我这身太显眼。你去,换几把折扇。”
“是!”
力士抱拳,很快挤入人群,寻到摊位,问明价格,选出十把折扇,扔下银角。
倭扇虽是贡品,在民间的行情却是一般。
琉球商人摆摊数日,满打满算,只卖出两把,一把还是售刀的添头。
力士出手就是十把,摊位瞬间空出一半。商人喜出望外,忙不迭以木盒装好,并赠送两柄发梳,鞠躬九十度。
“万分感谢!”
掂了掂分量,力士点头,转身离开。
琉球商人抓起银角,咬了一下,见到清晰牙印,立即满脸喜色。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客人,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见他陷入幻想,表情有些飘然,通译上前,道:“你可知此人是何身份?”
琉球商人当即回神,转身弯腰,恭敬道:“还请指教。”
“锦衣卫。”
力士未穿官服,通译照样一眼认出。
闻听此言,琉球商人张大嘴巴,差点下颌脱臼。
“那位大人便是锦衣卫?”
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亲军?
“正是。”
通译点头,明显在警告商人,京城之内,天子脚下,尔等最好老实些。
如果敢有他意,假以市货刺探消息,做出不利国朝之事,下次遇上锦衣卫,甩过来的就不是银子,而是鞭子。
“是,是!”
琉球商人连连弯腰,十足谦卑。
通译不敢掉以轻心。
这些琉球人和倭人均通晓汉文,他在一旁,不为翻译,而是借口紧盯。凡是有半点不对,只要放出讯号,厂卫会立即赶至,将琉球人和倭人通通下狱!
不提琉球商人如何表示诚意,马车穿过两条街巷,很快离开北市,进入东城。
伯府正门前,石兽石阶都被清扫干净,门环门钉亦被擦得锃亮,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门匾之上,长安伯府几字,同是熠熠生辉。
马长史领护卫立在门前,见顾卿策马行来,立即行礼,齐声道:“恭迎伯爷还府!”
令众人起身,顾卿翻身下马。
校尉力士同时停住,不再前进。
马车前,车夫拉紧缰绳,车轮发出吱嘎轻响,垂在门前的雨布轻晃。
马长史知机,再行礼,道:“恭迎杨老爷回府!”
车门推开,杨瓒正迈步跃下车板。闻言,差点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幸亏顾伯爷眼疾手快,拽住杨瓒手臂,方成虚惊一场。
杨廉随后跳下马车,黑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抬起头,看向杨瓒,认真道:“四叔,顾伯爷果真是好人。”
恩?
顾不得尴尬,杨瓒看向侄儿,此话从何说起?
“顾伯爷接侄儿时,言四叔为人清廉,因俸禄有限,难以奉养家人,常对月长叹。其为挚友,同四叔莫逆,自当代为解忧。”
闻听此言,杨瓒忽生不祥预感
而他的预感,向来极准。
果然,下一刻便听杨廉道:“顾伯爷来家时,卸下十辆大车。娘说,光是银子和丝绸就能堆满三间大屋。还有野物皮毛,人参古器,侄儿没见着,听六叔说,几张银狐皮就能买下整里。”
“对了!”
杨瓒忽然一拍手,道:“还有大雁!用红绸裹脚,送到祖父面前时,祖父半天没说话,样子很奇怪。”
杨探花表情木然,当下决定,非必要,十年内不还乡。
“四叔,顾伯爷为何送大雁?”
“……”他现在不想为侄儿解惑,只想撸起袖子,找某人探讨人生哲理!
叔侄说话时,顾卿交代长史,暂不卸车,从侧门拉入府内。
待长史应诺,转身走到杨瓒身边。
不顾杨御史目光如刀,按住杨廉肩膀,肃然道:“自今日起,杨御史之侄便为我侄。尔等当恭敬,不得怠慢。违者定不轻饶!”
“是!”
马长史为首,众人再次行礼。
顾伯爷满意点头,看向杨瓒,道:“四郎以为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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