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力手握一柄锄头,指着脚边的一个土坑,愤愤道:“这丛番薯分明是我挖到的,你凭什么来跟我抢?”
对面的麻脸男子哼道:“是你挖到的没错,但却是我先看见的!看到没有,我还在这儿做了个记号,你眼瞎吗?”
头一次被人骂眼瞎,林大力气急,提起锄头就要和对方干架。
林二来得及时,高声叫道:“爹!”
林大力闻声停住动作,转头看向儿子:“老二,你来做什么?”
“娘看您迟迟不回去,让我过来瞧瞧。锄头我帮您拿吧。”林二笑眯眯地夺过林大力手中的锄头,扭身面向麻脸男子,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叔叔,虽说这丛番薯是你最先发现,可它并不是你家栽种的呀,况且我爹也花了不少力气把它从土里刨出来,不能白白给你。我看这丛番薯结得挺多的,不如我们各分一半,您觉得呢?”
麻脸男子略一考虑,妥协道:“行!老的还没小的懂事,早这样不就完了。”
林大力更生气了,林二抓着父亲的手,直到麻脸男子走远了才松开。
“老二,你怕你爹打不赢?”林大力黑着脸问。
“不是。”林二笑得牵强,忽然话锋一转:“爹,您走几步路给我看看吧。”
林大力莫名其妙,不想搭理林二,兀自大步向前,奔往家的方向。担心林二跟不上,他猛回头瞄向身后的儿子,居然看到林二的两只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比星辰还璀璨。
他的儿子,只有在非常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星星眼,平常时候都是呆呆眼。
林大力:“……”儿子在兴奋个啥?
林二当然高兴。
现在弟弟还未出世。
父亲的腿还好好的。
他基本确定,自己幸运地重生了。
重返旧日,未来可期。他以后要努力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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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吃了顿粗简的早饭,顺便叮嘱了父亲几句,林二就辞别爹娘,只身进城去了。
四方酒楼是城中生意最兴隆的一家酒楼。旱灾对穷困者影响巨大,但对富贵之人并无明显阻碍。哪怕是旱灾当前,四方酒楼仍拥有可观的客源,生意就没差过。
恰好,林二就在这四方酒楼做工。
他熟门熟路地从酒楼侧门进入厨院,照常开始劈柴。劈完柴,又接着择菜、洗菜、切菜。干完这些,他蹲到灶前帮大厨烧火。烧火的同时,他还得清洗一大堆碗碟和筷子。
正洗着碗碟,跑堂的伙计特意来通知他:“林二,老板有事找你。”
林二点点头。
见到四方酒楼的大老板,林二半鞠躬,尊敬地称呼了一声:“卢掌柜。”
卢掌柜注视林二许久,蓦地轻叹了口气:“林二啊,你也知道,酒楼近日的生意越来越冷清了,简直快要入不敷出。我是商人,在这个惜粮如金的节骨眼上,我舍不得浪费粮食养太多闲人。所以,我打算辞退一部分杂工。”
林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认为酒楼生意挺好的。”头脑简单如他,也知晓酒楼每日赚得不少。
“是吗?”卢掌柜干笑两声,“那你一定没见过酒楼过去的盛况。要是旱灾照此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我的酒楼就得关门大吉。不过你先别担忧,我是不忍心辞退你的。”
卢掌柜说的并不是客套话,他的确不想辞退林二。别看林二表面上柔柔弱弱,但手脚麻利,做事又勤,从不耍滑犯懒,一个能顶仨,傻子才愿意放他走。
“是这样的,你来酒楼的时间不长,我怕你做着做着就甩手不干了。”像是早有准备,卢掌柜取出一式两份的契约书,摊开摆到桌面上,“你若甘愿在我这儿做长工,那就在这两张死契上画个押,这样一来,我们彼此也好有个约束。哈,你在我酒楼里做事,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林二明白签死契是什么意思,那就等于把自己卖掉。倘若是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必定会和父母商量过后才作决定。这么大的事,他是不敢自己拿主意的。
正因他上辈子犹豫着没当场签下这份死契、后来父母得知后也坚决不允许他签,他才失去了唯一的活计,他和他的家人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总之,他需要这份工钱,他不能离开这家酒楼。
“我不会写字,能直接按手印吗?”
“那是自然。”
林二的拇指蘸了红色印泥,红艳艳的指印赫然落在那两份契约书上。
契约落定,卢掌柜登时笑开,好似完成了一笔大买卖。他将其中一份契约书放进一个装满白银的箱子里,然后对林二道:“林二,这箱子里有五百两银子,我稍后会差人将箱子连同你的契约书一块儿送到你家中,保证交到你父母手上。”
林二眼神微怔。果然,他签的东西和卖身契没什么区别。
一辈子在酒楼里打杂,他能接受。反正他自小低智,只适合做一些不用动脑筋的粗活。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
五百两,能做很多事了。第一件事,先为姐姐赎身。
林二心怀感激,推谢道:“谢谢卢掌柜,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拿回去就行。到时我还要亲自跟我爹娘把这件事讲清楚。”
“总想往家里跑,你又不是三岁奶娃娃了,这么念家可不是办法啊。你家里有什么好的,嗯?”
卢掌柜仰面坐在椅子上,两指闲漫地敲击着桌面,眼中却划过一丝不耐的厉色,“来人,将林二带下去,找间客房暂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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