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肿的李秉,围观的人群大约是被他的气势所震,竟没一个敢吱声的。李泱快步穿过人群,看了眼躺倒的李秉,见他胸口尚有起伏,忙吩咐道:“你们先将他抬回去吧,速速请人去看看。”
酒肆老板早就在外头备好了车,看着不省人事的李秉被抬上牛车,匆匆而去,看热闹的人群才慢慢散开,但仍有几个胆大的,偷偷望着方才那个下手极重的美貌男子。
“将军事务众多,怎也有闲心管这等旁人琐事。”游夙并未口称殿下,十数日前,皇帝授李泱骁卫将军之职,可这声将军从游夙口中飘出,却带了些许琢磨不透的意味。
依照游夙如今的官职,不必上朝觐见,两人已许久未见,李泱淡淡地道:“三郎这是决意要出京了,所以才这般放肆吗?也不怕失了身份。”
就是三日前,游夙突然上表,自请出京外任司马。虽然李泱之前设计游夙,正是想将他贬出长安,可眼下游夙突然自请外任,这实在让人不得不留心。况且游夙离朝月余,信王独自承担政事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朝中诸臣老的老,庸的庸,李泱明白游夙岂是善罢甘休之人,这次他奏请离京,怕也是以退为进之计。
酒肆的老板经商多年,早已炼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方才又听人高呼殿下,虽未听清那人喊得到底是什么,但能称殿下的,至少是郡王,那也是尽尊贵的人物了。他立即驱散了外面好事徘徊的人群,带着仆役悄声退出去了。
亲自动手打架这样的事情,十年前游夙就不做了,方才动了手,他此时只觉得袖间尽是些腌臜气。他看着李泱,耐心地在李泱身上寻找着他那日的冷厉决绝,可却只能看到对方俊美温和的通身做派。
游夙道:“下官这不是顺了殿下的意吗?”他的语气甚是从容,尾音一如往常般含着点笑意,可那点笑,却饱含冷意与讥诮,游夙并非是不能忍耐之人,只是他一向不喜忍耐。但如他这般从小被娇惯被宠爱着的人,也实在不必忍耐。
游夙在自己面前自称过臣,也常称我,却从未自称过下官,不知怎的,李泱的眉心突然一跳。见李泱微微蹙眉又缄默不语,游夙长眉一挑,又笑道:“待殿下娶了崔家娘子,再料理了信王,那东宫之位便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自然是用不到我了。”他说话时用眼神扫过李泱腰间的蹀躞七事,已不见上回的那枚小革袋,却多了个小银盒,游夙从未见李泱佩过这件物什,他心想这约莫是女方托人转交的定情之物也未可知。
李泱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并不与他争辩,只道:“你虽从未明说,不过我也能猜度一二。可无论你是如何位高权重,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除非你谋反篡位,不然你永远也不可能凌驾于皇帝之上。”
游夙嗤笑了一声,又听得李泱继续道:“所以不妨你我各退一步。”游夙笑了起来,道:“上次是威逼,今日是利诱,不知下次殿下还有什么招?将我设计至此的,不就是殿下你么,此时又要与我谈什么各退一步,殿下不觉已经太迟了吗?”他的目光柔软缠绵,可细看之下却又有着难以掩饰的细密残忍。
游夙衣间带着龙涎香,夹在熟悉的香气之中,便如一丈裂帛,将李泱愈缚愈紧,李泱此时也懒得掩饰了,静如寒潭般的眸中浮起些不快,道:“既然你如此做想,那我也不可勉强。只是朝中有不少人可一直视你为奸臣妖孽,他们可未必都像我这般好说话。”
隔着竹帘,游夙依稀望见李泱那模糊不清的背影,突然又是戏谑又是冷漠地笑了笑,他不会让李泱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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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秋风过后,天气便骤然冷了下来,点点将息未息的绿意在凄凄雨水中负隅顽抗,却仍旧留不住簌簌飘下的满目落黄,雨打枝头的声响就仿佛是一声声哀怨不绝的叹息。
信王来时竟不知皇帝已经病到了如此地步,这才不过九月,可皇帝的寝殿之中居然四处供着暖炉,厚实的门帘更是将外头的凄风苦雨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门边。李沣知道皇帝的头风之症日益严重,可前几日来还是好好的,怎的今天就成了这幅畏寒怕冷的光景。
他自觉穿得也不算多,可一进了殿内,还没走上几步便觉得额上已渗出了汗水。小宦官机灵地奉上一块浸过水的帕子,李沣接过在脸上擦了一把,才觉得好了些,又问道:“都有谁在里头?”
小宦官低着头双手接过帕子,道:“薛王,崔公还有冯舍人都在。”
崔元徽与中书舍人冯攸连都在中书省,他们自宣政殿那边过来,倒也方便,只是李泱怎的也来得这么快,他又问那小宦官:“薛王几时来的?”
小宦官道:“薛王昨日出城狩猎,打了几只鹿子,今日原先是来进菜品的,之后宅家便叫他留下了。”
信王略一点头,便大步往内阁走去。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是有意抬举薛王,为他找了门好亲事不说,还将骁卫也交给了他,李沣对此很是不快,他参与朝政多年,皇帝都未曾交付兵权给他,可如今李泱得宠不过才多久,皇帝竟授他左骁卫将军之职,李沣觉得皇帝真是老糊涂了。可他又不免有些后悔,当初李泱从宋州回来之后,就该想法子除掉他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患。只是那时李泱多次示弱,而且李沣深知这六弟自小就只知些风花雪月之事,一时间也不想对他赶尽杀绝。
李泱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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