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装进信封里,对谢春行说:“大哥,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驿站,以潺塬城学监的名义加急递到徐仲豫手里。”
谢春行没有问叶栖华信里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栖华如今唯一信任的人,必须让这封信安全地到达徐仲豫手中。
叶栖华知道谢春行做事妥帖,为了让信件更顺畅地交到徐仲豫手里,一定会想办法仿造潺塬城学监的印鉴。如此一番折腾下来,至少要三个时辰才能回来。
叶栖华思考了一会儿,闻到了药香,冷淡道:“雁心,朕要去一趟南统军营。”
雁心温声劝阻:“陛下,南统军营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您切莫以身犯险。”
叶栖华似笑非笑地说:“有国舅镇守潺塬城,朕还怕南统军营不成?”
雁心为难:“可……可是宣王殿下交代过……”
叶栖华冷冷地扫她一眼:“雁心,你是宣王派来看管朕的吗?”
雁心慌忙解释:“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陛下……”
南统军营依山傍湖,风景如画。江南富庶,士兵们的日子过得比长秦关里舒服多了。
叶栖华幼时曾随父皇来过一次南统军营,但十几年的世事变迁,他不确定现在的南统军营和昔日是否还有相似之处。
只好赌一把了。
叶栖华夺嫡时,常常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打无准备的仗。可如今局势之下,他也只能靠运气了。希望徐仲豫能相信他的话,希望南统军营中仍然是昔日的样子。
南统军营门口的守卫拦住他们:“何人?”
叶栖华从轿中伸出一只手,把一块玉佩掷过去:“拿给常水天。”
一个守卫狐疑地捧着玉佩进去禀告常大统领。
叶栖华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一旁的雁心却惊疑不定,摸不透叶栖华究竟和南统军营有什么牵连。
不一会儿,守卫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开栅门:“请。”
南统军营虽说叫军营,里面却是层层精致秀美的亭台楼阁,松柳花木。红花如瀑的翠萝遮掩着石雕的八角菱花窗。
常水天笑着迎出来:“小友,多年不见了。”
叶栖华嗅着花木清香,淡笑:“常大统领的这座园子,依然风景如画。”
叶栖华五岁那年来到南统军营,和常水天下过一盘棋。稚子童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就指着常水天腰间玉佩说:“若本皇子赢了,你把那块玉佩给我。”
或许是常水天有意讨好,叶栖华居然真的赢了那局棋。
常水天倒也大方,把玉佩送给了叶栖华,笑着说:“小友,日后若有机会,你我定当再切磋一局。”
叶栖华说:“我来找你下棋。”
常水天爽快答应:“好,来人,去水榭摆局。”
叶栖华说:“今日,不下黑白棋。”
常水天笑问:“小友有何高见?”
叶栖华说:“朕想与常大统领,对一场天下局。”
常水天问:“何为天下局?”
叶栖华说:“苍生为盘,你我做棋。”
常水天问:“胜负何断?”
叶栖华说:“田生新麦,雀衔五谷,天下太平。”
常水天笑道:“这样的胜利,微臣无甚兴趣。”
叶栖华抬手,示意自己的随从全部退下。
常水天心中疑惑,也让自己的随从向后退。
叶栖华缓缓靠近常水天:“大统领可知道,朕登基多年,为何后宫无一妃子?”
常水天说:“有些谣言。”有说皇上痴迷于裴扬风不肯纳妃,有人说皇上想要修仙准备远离女色。还有一种传言,说皇上小时候身子太弱,常年喝药损伤了肾脏,得了不可言说的病症。
“有些是谣言,有些不是,”叶栖华说,“朕皇兄的遗腹子,本就该接入宫中由朕亲自照料。常大统领,驻军江南十几年,你可愿意回京做太子太师?”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赤裸裸的交易。
如果叶栖华真的不能有后,那常水天手里的小皇子就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叶栖华抛出了这个香甜巨大的诱饵,一定是想利用南统军营摆脱裴扬风的控制。
常水天玩笑道:“若微臣在此时犯上作乱,陛下又该如何?”如果叶栖华死了,小皇子会所当然地继承皇位,看上去常水天此时弑君才是最简单的做法。
“你不会,”叶栖华说,“数日之前北方军就已经挥师南下,如今算算日子,先锋军已经快到历州城了吧。”
常水天脸色一变。他得到消息,裴扬风惹上了大麻烦,兀烈王带兵在边境与长秦关驻军僵持,正好拖住了北方军南下的步伐。难道是严邵救主心切,不顾边塞战事擅自调兵?
不像,这不像严邵的作风。
那么,要么是裴扬风下了死命令让北方军放弃长秦关先来解决内乱。要么,就是兀烈王因为什么原因真的撤兵了。
常水天的情报网尴尬地卡在了这一节上,让他开始摸不清叶栖华的动机。
叶栖华安静地站在常水天面前等候答案,含笑的眼睛泛着三分艳色:“常大统领,裴扬风可不会在乎朕死还是不死。相反,如果朕死了,他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把常大统领就地处决,不是吗?”
常水天轻轻抬起手,指尖放在离叶栖华眉梢半寸的地方。
叶栖华不为所动,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常水天收回手,低笑:“看来陛下着实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叶栖华心中一动,不知常水天从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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