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好好照顾湖儿。”他老了,已经不复少年意气时的肝胆气魄,如今,他所有的心愿皆系在了徒弟身上。
沈无心点头应道:“我会的。”
江明知听他承应下来,一颗心才放下,他的目光又慢慢挪到楚歌身上,他见此人生的俊秀,一双眸似星辰明亮,那是心思纯粹的人独有的眼神,他从前有过,可后来也不免在纷杂世事中变得浑浊。那人一直洞若观火一言不发,只安静地站在沈无心身后,沈无心似乎也特别在意他似的,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楚歌一愣,没想到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忙答道:“江前辈,我叫楚歌。”
江明知将他的话细细品味一番,叹道:“楚歌……倒是好名字。你是无心的朋友吗?”
楚歌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似的看向沈无心,沈无心见他这幅慌乱模样,也不避嫌,大方答道:“师父,他是我的爱人。”
大虞男风盛行,世人向来宽容待之,何况江明知这样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虽有一丝惊讶,却也转瞬即逝,他会意似的点头道:“爱人……不错,楚歌,我从前对无心较为苛待,从不许他交朋友,他也从未有过半个知己,如今他也大了,这些事我不该再插手,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见家长一般,就差江明知突然从怀里抽出个红包塞给他了,但再一想,之前他见过了沈无心的娘亲,如今又来见了他的师父,确实是把亲友团见了一遍。心中好笑,但仍然本本分分躬身谦卑道:“是。我会的。”
他一抬眼,正对上沈无心戏谑的眼神,似乎对他的一本正经感到格外有趣,楚歌在暗处朝他吐了吐舌头,沈无心傲慢地把头别了回去。
这人……在他师父跟前装得人模狗样的,但怎么一到他面前就那么讨打呢。
☆、55
楚歌与沈无心告别了江明知, 离开了黯淡无光的山洞,到了门口,正看到扑在凤星文怀中抽泣的叶湖。
凤星文不会哄女孩子,一双手腾在半空,拍抚也不是,愣着也不是,见沈无心与楚歌出来, 仿佛见到恩人一样,努力给俩人使眼色。
“叶湖妹妹。”还是楚歌最先出声解了围,“江伯伯不是那个意思, 你莫要想多。他只是……为了你好,不愿让你牵扯进来。”
凤星文忙附和道:“是啊湖儿,天下间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说着把她从怀中立起,原是那一身洁白的长袍上被叶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早已脏的不行,凤星文愁眉苦脸, 这下轮到他快哭出来了。
叶湖怨愤地看向山洞,撅着嘴,委屈巴巴地哼哼:“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要我罢了。”
沈无心道:“你先回落花吧,待一切结束后再来找他也不迟。”
凤星文知是沈无心应从洞内还与江明知说了什么, 此时他的决定必然是最适合当前形势下的,遂应道:“这样吧,我送湖儿回去。你们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再去完成一些别的事情。”沈无心看向叶湖,他的手中掂着方才从江明知手中拿过的【醉琉璃】, 玉石已经重新被拼接在一起,仿佛从未拆开过,“既然之前说好的,那这【醉琉璃】我就收下了。”
“反正横竖与我也没用了。我娘走得早,爹也不要我,留着还做什么,送你了。”叶湖抱着手,跟个小孩似的置气。
楚歌上前拍拍她的脑袋,他心里一直觉得叶湖跟个小妹妹一样,还有些精分属性,无论装得多么成熟,本质上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叶湖小声地嘟囔着,“你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这里又是偏僻山中,他该如何生活呢?”
说到底,还是记挂着这个父亲罢了。
流月涧虽名字起的跟仙境一般,可实际到了才知道,原是如此偏僻荒乱的小山谷,四下无人,处处枯枝烂叶,毫无生气可言,就连来往的鸟都不愿在此停留,除了蛇鼠之外,再无生机,怪不得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发现山中还藏着一个活人。可江明知在这种地方一活就是二十年,他是用什么信念支撑着自己,又是用什么方式养活自己呢?
叶湖想都不敢想。
沈无心看出了她的担忧,他虽平日里袖手旁观惯了,除却楚歌,其余人的闲事也懒得管,然而此时也不免被这天生的父女亲情所动容,开口解释道:“我之前每月都会来探望他一次,为他带些外面的消息,并给他准备一些能御寒充饥的衣物与吃食,你不必太过担心。”
“既然我是他的女儿,我没有道理不去担心,往后我会常来探望他的。我想,我父亲……我是说叶门主,也不会不同意。”叶湖越说越小声,提起叶鸿福,她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对一个方才见面的亲生父亲都如此体贴细微,可那个真正养育她这些年的养父,她却极少给过好脸色。从前自己的确任性又不知好歹,可叶鸿福从未亏待过她,一直将她视若珍宝般娇惯着。
楚歌有些感慨,他能体会到叶湖的感受。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不再把这些朋友当做一开始时认作的“纸片人”,他们也有感情,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为亲情爱情所烦忧,从前他还在现世时,与父母缘分甚浅,未满二十便已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了,如今看到叶湖,难免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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