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惊澜好似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什么,开始焦躁不安,他闭上眼依然能看到……是心魔。是幻象。
心魔已经能制出幻象控制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原本有机会摆脱我。”
“可没了我,你不过是个失去心智的哑巴。”
“若焉真人已死,你还想怎么与我抗衡?”
心魔像是为了折磨他一般,举剑的动作放慢了数倍。
……
“师父?”“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好,我都答应你。”
枕惊澜睁眼的瞬间还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看到容溯近在咫尺的脸,伸手抚上他脸庞,指尖都在颤抖:“溯闲。”
容溯轻轻抚平枕惊澜眉间的褶皱,温和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眼神渐渐找回了焦距,恢复了漠然。枕惊澜收回手,问道:“我睡了多久?这是在哪?”
容溯看出了他神色间的疏离,不动神色地松开他:“不久,也就两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烨阎殿了。”
容溯扣动柜子上的小玉马,暗门被打开,枕惊澜看了他一眼,容溯正想解释,却见他已经进了暗门。
他还是想起来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听他说么?
暗道中遍布机关,在玉然涧枕惊澜就是一介凡人,他从未想过原来遇到机关是要躲的。
好在布机关的人,也无法使用灵力,布阵都会失效。闪避地很是吃力,脚步却没停下。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地方,打开了残破不堪的牢门。
容溯一声不吭地跟在枕惊澜身后,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
那确实是个地牢,听着似野兽的吼声,枕惊澜放慢脚步。地上除了枯草,还有不知是什么的残肢,在这个阴暗逼仄的地方,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
“道友且留步,”说话的人抓着牢门,一句话未说完便急喘几口,失血过多苍白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十指皆血肉模糊,“我曾与道友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友可否记得?”
他将自己的脸从杂乱的长发里扒拉出来,好让枕惊澜看清。
枕惊澜看了眼厚重的铁锁便移开目光:“不记得。”
“在本源……咳咳……”那人太过急迫,干咳了起来,气若游丝,好似即将命不久矣。
枕惊澜脚步未停:“后面来的傻子会放你出去。”
容溯:“……”
容溯无奈地顿了顿,拖动链条,想办法弄断。
“多谢道友……你……”那比乞丐还落魄的道友一屁股跌倒在地,“你是……你是……”
是了半天没蹦出个屁来,容溯绞断铁链,也不搭腔。
现任魔君将来是要济世救人的。
大惊小怪。
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枕惊澜的踪影。
心魔即将不受控制,枕惊澜必须尽快与沐子疏分离开来,否则心魔也容不下他。
沿途的油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密道比之前宽阔了许多,越来越多的妖兽被困在笼里,再往前走,便见整整齐齐的一排排妖兽内脏装于罐中。灯火通明处,摆着个血迹斑斑的炼丹炉,丹炉旁笼里的妖兽各个在笼中乱撞,浑身被血染红也不肯停下。
枕惊澜和以往不同,这次见到丹炉不是习惯性地避开,而是不受控制地贴着橱壁稍稍靠近些,原以为会闻到丹药味,没想到竟是一股子腥甜。一丝一缕传入鼻腔,勾起枕惊澜心中杀戮之意,心魔又在蠢蠢欲动。枕惊澜想退,可身后之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一人隐没在黑暗中,桀桀笑着:“天降大运,看我捕到了什么猎物?天妖转世?”
枕惊澜曾是天妖,却不是转世,恐怕他的大运要大打折扣。何况天妖也不是说捕就捕的,如果没有心魔捣乱的话。
“你就在此慢慢享受吧,对了,那些妖兽都是为你准备的。”
枕惊澜不明白,三千年都过了,竟然还有人打他的主意,还是以这种方式。
黑暗中的人没了声响,枕惊澜连调息与妖毒对抗的机会都没有。等等,妖毒!如果这是一种奇毒,那么奇毒三尺之内必有解药。
沐子疏:“别想了,就算原来真有解药,现在也多半没了。”
枕惊澜不想束手待毙,可这毒越是动的厉害毒中的便越深。枕惊澜靠在一边,干脆与心魔做斗争。
沐子疏继续说着风凉话:“天道好轮回。你看,你往年突破跟喝凉白开似的,一朝失去天道庇护,全给补回来了。”
枕惊澜不胜其扰:“您行行好快闭嘴吧。”
心魔幻境中枕惊澜看到的,沐子疏也必然看到了,但他只字不提,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们俩其实有一点是一样的,遇到不愉快的事,都会选择用其他事将其掩盖过去。自欺欺人地找手头所有能让自己忙起来的事奔波,哪怕明知是陷阱也会不顾一切地一脚踏入。
沐子疏从不揭人伤疤,说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却也不妥,比如现在,有事没事就给他添个堵,也不知是谁欠谁的。
沐子疏:“这才哪跟哪啊,我这就一开场白,都没还没正式开始比比呢。你的it导师即将对你的人生导航轨迹进行忏悔,你敢不听!?”
枕惊澜:“……”
于是沐子疏开始了他的自我剖析:“我觉得吧,这事做的挺操蛋的。都有个心魔了,还非要把你拉到一块凑热闹。热闹是凑到了,只是还没怎么热就要凉了。唉,愧对家中芳龄八十的老母亲。如果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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