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动了一会儿后,谢缘问他:“师尊,你是不是平常给兔子洗澡也这样搓?”
桑意有点尴尬,他放轻了手里的力道,琢磨了一会儿:“我平常不太擦头发,都是自然风干,洗兔子的时候就随便包一包,然后把它们放在外面晒太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谢缘顶着一头被他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低声答道:“没有,这样刚刚好。只要您在我身边,师尊如何对我,我都是喜欢的。”
桑意:“……”
他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擦好了头发,又伸手往他脑袋上拍了拍:“你赶快回去。我不骗你,我是真的要闭关修炼了,你若是执意如此,往后我们二人也做不成师徒,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缘抬头望着他。
桑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随手摸了杯冷茶慢慢喝着:“你刚来北斗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或许也未曾听说。我与掌门在年少时就结契了,两情相悦,约为道侣,等这次掌门回来了,我便要与他结契。你现在还小,认定谁对你稍稍好上那么一些,愿意把你捡过来照顾的人便是喜欢的人,这实际上是不对的。你的人生还那么长,过后遇到真正合你心意的人,到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喜欢,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谢缘盯着他,掷地有声地问道,“我也听说过您的身世,您小时候被掌门捡回来当做师弟带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你又是怎样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感激而是喜欢呢?他不也是这样的人么?难道只是因为百年前,先遇到你的是他,把您捡回来、对您好的人是他,所以你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而枉顾自己真正的感情吗?”
桑意被气笑了:“你这个小同学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今年已三百岁了,晓得轻重缓急。我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慎重思虑的结果,你与我不同,你还这么小,该懂的许多事都还不懂,便来这样巴巴地说一句喜欢,你不过是……不过是还没分清感激与情爱。你听我的,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我虽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药修,但我师门中人也绝不出此有悖伦常之事,你若要继续当我的徒弟,便好好收起你的心思。”
谢缘看着他:“我不。”
“你不什么?”桑意问。
“若是北斗仙宗不容师门相狎,那么我宁愿您不当我是徒儿,不将我视为小辈。纵然您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我也不会收敛我的心思,我喜欢您,从来都是。”谢缘站得笔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桑意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仿佛被谢缘炙热而不加掩饰的视线烫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谢缘却放下了他刚刚帮他擦头发的巾帕,整理了一下衣襟,出门走了。
“这些小零食是我学着做的,可能味道不太好,以前也没学过做饭。您要吃就赶紧吃罢,再放几天就坏了。那副弹珠棋盘最底下压了走棋规则和棋谱,您愿意的话,无聊的时候当消遣就够了。”
桑意顺着他的话音站起身来,追出去看,却找不到少年人的身影了。他低头看了看墙角,谢缘带来的那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还在,外面雨没有停,他刚刚喊谢缘过来沐浴换衣,到底还是白忙活一场。
他望着庭院外的方向,小小地嘀咕了一声:“臭小子,瓜皮一个。”而后回到屋内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一行人回来的时间还有七八天,此后的时间里,谢缘再也没有来桑意的小竹庐中找他。桑意把他以往送来的东西都打包了叫人送还回去,但谢缘照旧让青鸟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来来回回好多遍后,桑意也懒得管了,把那些东西都拿去了压箱底,唯有那一大包小零食他不知道怎么办,于是请了一位水灵根的师姐,请她冻了一块冰,把剩下的零食都封好,放进了他庭院后的溪流中。
也是谢缘来过这一回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此前的一切并非他多想。这个小少年竟然真的喜欢上他了。对于这种事,他并没有太多的处理经验,整个北斗宗的人都晓得他日后必定会要与谢言结契的,纵然有那么一两个曾经恋慕他的人,也从未宣之于口。
掌门内室,有仙童敲门。
“代掌门,那个眉间有血色佛印的罗刹少年——”
“他又来了?”桑意把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下意识地腾出了一个空间,将下巴搁在手臂上,他的声音压得有些模糊不清:“让他回去罢,好好学习。到时候我再——”
“不是这个,代掌门。那个小子上回测出来是杂灵根,也没有拜入师门。他近来也很安分,努力修习剑法与清心道,刚好就被玄明师尊遇见了,据说天资甚佳,现在玄明师尊准备纳他为徒弟,那个罗刹少年也愿意拜入玄明大人门下。拜师这件事是要记入山门宗册的,如今掌门不在,要您帮忙打理一下,把那个少年写入师门名谱。”
桑意楞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仙童递过来的小纸条。那上面只有玄明写下的苍劲有力的字迹,简略说明了一下情况,并非申请,而是提点。玄明是桑意的大师叔伯,年老退隐深山,已经许久没收过徒弟了,论起辈分,整个北斗宗能与玄明比肩的唯有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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