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碰撞的声音大得让我想按太阳穴。“我想你们用不着介绍了吧?”
雍蒙没回答, 视线很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毫无疑问地落在周潜身上。“陛下?”他用了个疑问句,但根本没疑问的意思。
周潜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瞧了瞧雍蒙,又瞧了瞧周泽, 一脸似笑非笑。“刚刚的情况让我想问,你们两个都几岁了。”
他语气十分平淡,但被点名的雍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而另一个立刻不笑了。“我的错,陛下, ”周泽诚恳道歉,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我就是万万没想到, 魏王殿下……”
雍蒙忍不住又去瞪他,而这回连我也想笑了。“我想魏王殿下应该不想要什么新称呼,”我开口打圆场,“至于这位, 周泽。”
“周泽?”雍蒙睁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周相,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和陛下是……兄弟?”
周不比的性格确实很好认, 雍蒙立即得出正确答案相当正常。另外,正如我一联系这两个名字就反应过来一样, 雍蒙也是如此。不仅仅因为相同的姓氏,还因为名字——陛下早薨的太子哥哥,叫雍泽。
听了这话,周泽顿时得意起来,几乎带着炫耀。“我现在和陛下是堂兄弟。”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四道来自我和雍蒙的、想要杀人的目光。“什么时候知道的?”雍蒙立刻问。我能听出他在轻微地磨后槽牙,因为我也一样。
周潜似乎终于看不下去我们三个的暗流汹涌了。“从我记事的年纪起,我就知道我有个堂哥,成天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就想着一件事——”他说着,轻飘飘地瞥了周泽一眼——里头没有责备,但周泽立刻心虚地垂下目光——“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不比。”
我不知道雍蒙心里到底什么反应,反正我是暗自响亮地骂了句粗话。从记事的年纪起?那特么都十几年了!周不比那家伙凭什么这么走运?
而要说表情,雍蒙估计比我好看不了多少。他憋了半天气,却突然转向我:“你怎么没提醒我,这家伙也在?”
——喂,我更想被提醒好吗?
想起刚刚被打断的好事,那阵恼火又升了起来。“我也是刚过来的,”我硬邦邦地回复,“坐地铁!”
雍蒙本来还想抱怨,但地铁两字把他砸成了无话可说。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后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第四个人。
周潜无奈得简直要叹息了。“你们啊,一大把年纪了还互相置气!”他摇了摇头,“有事快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反应最快的是周泽,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开幕式十二点过后结束,但是教练要求十二点前必须回去休息。奥运村离这里也就不到三公里,咱们还有个把小时。”
“这可不够,”雍蒙立刻就反对,“教练是谁?我可以让人搞定!”
我正想说我也可以,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如果陛下想要特权,五年前他就可以找我了,干什么非得自己拼成绩?“那就长话短说,”我努力压抑着内心嚎叫着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我们之后有得是时间。”
雍蒙完全没想到是我拆台。“你这家伙,口不对心真是一如既往!”他愤愤道。
照我的估计,这话的真正意思应该是说我刻意讨好陛下,然而周不比露出了很满意的神色。至于陛下,他正望着我,目光里隐含着不明显的关切以及……歉意。“那从你先开始?”
作为国内关注度最高的富二代,我其实没什么想说的。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点隐私不容易。而且,周泽早就点明了我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属性。故而,我三言两语说完,就把话头推到了雍蒙身上。
雍蒙倒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吐。水土不服,礼仪繁琐,最惨的是食物简直难以下咽。考虑到他之前就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亲王、高到全天下都闻名遐迩,挑剔点很是正常。“……这样下去不行,我真的要考虑换国籍了。”最后他如此总结,简直是哭丧着脸。
“容我提醒,国籍可没这么好换。”周泽凉凉地插嘴,“再考虑到殿下你的身份——”他故意用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雍蒙一眼,“真换那就该引发外交事件了。”
里头的事实在场诸人都知道,但只有周泽会说出口。雍蒙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恨不得给周泽当头套个袋子、再一记闷棍敲晕了事。
这下,连我也想不出什么圆场的话。准确形容,我一点也不想趟混水。同在朝中共事的时候,周不比的性子就令人又爱又恨,恐怕只有陛下一个适应良好……呃,可能这正是他和我们的差距所在。
“不比。”周潜终究开了口,语带制止。
周泽眨眨眼,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那叫一个从善如流。
见得如此,周潜一脸好气又好笑。他没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向我:“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对方的?”
“一次慈善舞会。”我简单地解释,“我听见魏王殿下小声说了句兴京官话。”
千余年前的语言确实是认亲利器,毕竟不提外国人,本国人也听不懂,更别提说了。但从周泽强自忍耐的表情来看,他已经猜到了真相——雍蒙其实是在背地里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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