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罗子只是一派天真道:“至少,我会有师父的眉毛,师父的眼睛,我要跟师父一样!”说太岁眼神一凛:“不可能!”看来他还是太宠着天罗子了,才会让他到头来还是如此天真。
天罗子对他只是相依为命多年的亲近与依赖,他还是小孩心性,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最亲的人,最可靠的依靠,说太岁时刻这样提醒着自己。对天罗子的感情,他也总是留有三分余地,因为他不可能永远保护天罗子,所以天罗子注定要自己学会成长。
只可惜,到最后,说太岁却没能看到天罗子真正的成长。所以他也不知道,天罗子在失去他以后,这世界,举目皆非。天罗子所得到的,少之又少的幸福与快乐,都随着他与那场白梅被一同埋葬。
说太岁以为自己看得清楚,想得很透彻,却始终忽视了少年话语中从一至终的坚定,还有渐渐变质的依赖。天罗子不想离开说太岁,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师父,还有其他的感情参杂其中,只是此刻,天罗子尚还懵懂,所以他也还不懂。
天罗子的倔强让说太岁十分无奈,最后他道:“先恢复你的身躯!”幽洞中,锡命异光绽放,登时狱音回动,宛若末世异唱,颂扬着异命再生。随着说太岁的声声密咒,天罗子一声历呼,似是万针入肤的痛楚,自心口蔓延四肢,流窜开来的红雾,似是血纱,包覆着一躯雏体。
眼见天罗子痛苦难当,说太岁动作不停,却不自觉的锁紧了眉头,眼神更是落在天罗子渐渐凝形的身上,不曾移开。他手持阎王鞭,扬鞭一动,“一鞭入心,五行绽灵!二鞭发肤,身形重生!三鞭精神,点入魂睛!”
在等待天罗子身躯重塑好之前,说太岁负手而立,与天罗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连他自己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少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成了他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人,成了他这个玈人在人世最温暖的牵绊。
☆、烤鱼
天罗子重获身躯,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先唤一声:“师父!”说太岁转身,少年的眉眼与沐灵山有七分相似。沐灵山的面相因佛火之故,虽清秀却仁慈,天罗子却没有那点佛性,面容天真,眼神是少年独有的纯净清澈。
那个跟在他身后,小小的身影,不知不觉,竟长得这样大了。天罗子说得没错,即便是同一张脸,他与沐灵山却并不一样。少年的声音清冽,又带着几分少时脆生生的软糯,“师父!”
他起身太急,一时不习惯新生的身躯,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一直没出声的说太岁眨眼便至,伸手抱住了快要摔到的人。说太岁看向怀中温软的少年,一时愣了愣,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却再难归于平静。
天罗子任由他抱着,嘿嘿傻笑:“师父,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说太岁放开他:“可有哪里不适?”天罗子摸摸自己的脸,欢喜道:“没有。”他屈膝欲拜,说太岁却更快一步拦阻了他的动作。
天罗子撇嘴带着两分委屈,伸手拉住了说太岁的衣袖:“师父,为什么不让我跪你?”“你的师父是千玉屑。”“他不是我认定的师父!天罗子跪你,天经地义!”说太岁微微敛眸:“将多余的感情收下吧!”
这句话,似说给天罗子听的,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有心将天罗子交给千玉屑保护,此刻就必须要收起对天罗子的感情。少年的身形比他稍矮,站在他身旁显得有些娇小,听闻此言正委屈巴巴的撅着嘴。
一句多余的感情,让天罗子不悦,几百年光阴的相依为命,他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说太岁的身上。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糊,眼底心头,都是说太岁的影子,这样的感情,怎能说是多余?
其实在这时,说太岁也好,天罗子也罢,不过都是将彼此当成了心中最亲近之人,所以都将对方的感情,划分在了亲情之内。也许是天罗子尚未历经情事,也许是说太岁此时,将其他的感情收敛得太好,导致师徒间,更像爱子尊父。
说太岁将逸冬青的事与天羌族和南北道真的恩怨一一道出,天罗子偏头问他:“师父,我现在回复人身了,该先做哪一件事呢?”说太岁沉声道:“人生是要自己过的,不管是哪一种未来,都必须是出自你自己的选择。”
说太岁像循循善诱的导师,又像有些严厉的父亲,对他敦敦教诲。天罗子小声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与师父在一起,难免希望自己要走的路,能得到师父你的认同。”说太岁稍稍凝眉,心下微叹,只要他还在天罗子身边,天罗子就注定一直不能长大,心中这样想,便坚定了先前的决定。
“你与我相处的时间太长,惯性使然,让你排除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可能,千玉屑会是一个很好的启蒙者。”天罗子闻言语气软了不少:“师父要我见千玉屑我便见,但在我心中,唯一的师父只有你,师父,别丢下我。”
说太岁起身:“年轻,容易将眼前所见,当成一切,当你眼界放宽,人生也会跟着有所不同。”他负手走出山洞,眉宇深锁,似在思虑着什么。天罗子需要历练,他也必须放手,但心中千头万绪,竟是不舍。
一直跟在身边的少年,要让他独自面对那么大的风雨,他亦担忧,但情势刻不容缓,天罗子必须学会自保。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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