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沚又气又悲,他与范洄相处千年,本以为心意早通,却没想到说出他心中所愿的竟是薛竹!
沈抟也以为,薛竹从小是他看大,本来会了解他。可能明白自己此时所想的竟是范洄!
一时间,四人八目相对,各怀心思,倒是静默无言。
范洄缓过一阵,腰间左剑飞出,一剑钉住薛竹衣襟,同时突然暴起。右臂上拘魂链抖出,直奔谢沚而去!谢沚徒手挣扎几下无果,被他锁住双手。范洄又在他腰间绕了两道,连双臂亦不得脱。
这锁链拘阳锁阴,但凡鬼物,不管你有通天的能耐,只要被此物拘住,必定浑身无力,法术空乏。谢沚气得咬牙颤抖,一跤坐倒,还是忍不住踹了范洄两下。
范洄锁链一紧,小心的跪在谢沚身前:“哥哥别挣了,你就再允我一次,不管成与不成,我自锁金枷,与道长赎三世业障。你若不允,我也只好把耳内阳骨挖出,陪你天聋地哑了!”
谢沚一阵无力,看他眼中的渴求,一如少时。实在不忍拒绝。只是慢慢动了动唇。
范洄痛哭失声,却无眼泪:“你再说一次,我还会听你的!留在那里等你...可我好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
谢沚眼眶通红,面色悲苦,回头望了一眼沈抟。神情挣扎不已。
沈抟面色缓了缓,略有气愤叫一声:“公子。”范洄也没想到沈抟会再如此称呼,下意识抬头应道:“道长。”
沈抟皱眉道:“我本以为,与公子同住观中,又共战几场,你能把我当个朋友。没想到你原来不屑。”
范洄眼神闪烁道:“道长高义,我是不配。”
沈抟一样样的把长生丹所用之物,排列在前,朗声道:“我沈图南自问,一生重义。与友通财,从不小气。为友而劳,在所不辞。”伸手从乾坤袋里摸摸,用力把黄泉鼎也捞出来,往地上一杵。继续道:“你兄弟二人情义,我等修者历代相传。况且,谢公子为人,我向来敬佩,能为他重塑阳骨,我当此为荣。你在观中旁敲侧击,怎不直说?”
范洄低头垂目,喃喃道:“道长,是我小人之心。若能治好我兄长,从此为道长赎业,供道长驱驰!”
沈抟兀自尖酸:“我有徒弟,日后放灯打醮,也用不上你。况且这手上功夫不如你,符箓法咒不如你,就连演技也不如你,怎么敢再见你?”
范洄面色越发惨白,他本是个暴躁脾气,最是容不得人。此时碍着谢沚大事,又于心有愧,对不起他师徒二人。是以被沈抟说的羞愤难忍,却不还言。
谢沚艰难转身,微微抬起缠着锁链的双手,朝沈抟一鞠。
沈抟翻了个白眼,终于闭嘴。
第54章 断长生重塑清朗韵
沈抟最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陶罐,旋开其中一个,捻出一点黑红色的泥土,另外放在小玉瓶中收好。然后把另个陶罐里的水,往土罐里一倾。
薛竹大惊,失声道:“师父!别...”
沈抟不理,只是把手指伸进陶罐里搅拌。和了一会自觉满意,拿着罐子朝谢沚走去。
范洄起身躲开些,仍紧紧盯着沈抟的动作。只见他从罐中掏出团稀泥,在手心里掂了掂,往谢沚喉头一盖。溅得谢沚脸上胸前,都是黑红色的泥水。
沈抟把手里的泥罐子,递给范洄道:“看着他,只要一见喉头的泥土干裂脱落,就再给他糊上点。”范洄点头接过,心下忐忑。
沈抟把剩下的四海水,倒入黄泉鼎的腹内,又把手上的泥土,朝黄泉鼎的几处气孔上抹了抹。
胡乱的在前襟上擦擦手,沈抟把满地的药材一一甄选,按顺序投入鼎中。放过药材,又放石英矿藏。最后打碎四个瓷瓶,取出储藏多年的仙草,一颗七宝连星,三颗寒天爱玉。轻轻投入鼎中。
范洄讶然:“这七宝连星我虽没见过,倒还听说过。另一种...认都认不出。”
沈抟轻叹:“唉...这寒天爱玉,是观里传下来的。我也只有四颗。希望能成吧!”
范洄赶紧道:“一定成了!”
沈抟以六十卦方位,在黄泉鼎下摆满斩碎的千家木。终于抬眼,意味复杂的看了看薛竹。然后收回目光,又对范洄说:“阴帅到底阴身鬼体,若是凡火煅之成丹,怕是消解不了。你取一缕阴火吧。”
范洄连忙点头,从谢沚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符箓,自己翻剑指,聚阴为火,幽白惨绿,用白符一接,递给沈抟。
沈抟迅速接过,放置木上。一丝热气不见,却瞬间将所有卦位上的碎木,全部点燃。
沈抟把黄泉鼎的鼎盖旋紧。盘膝在旁,不时观察炉鼎和火焰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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