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过的小货车,拖货的后箱被改装成了一个大笼子,里边分成几个小隔间,有猫有狗,老板打扮得像个假吉普赛人,邋邋遢遢的,坐在笼子旁边的小板凳上。
他和丁策路过的那天,正好碰上老板开车到他们街区的市集。
他们从附近的超市出来,一人怀里抱着一箱纯净水,一人两手拎着下一周必需的食物,拿的都是些沉到不能分心的东西,然而丁策还是被小货车旁边站着的老板的奇装异服吸引了。丁策拖着两个塑料袋笨拙地小跑上前,和那奇怪老板攀谈。任秋言站在超市门前的阴凉处下放空,过了会儿,丁策过来喊他:“任秋言!来来来!”
“干嘛?”
“你来就知道了,就前面停的那货车。”
“干嘛呀,一股子味儿...…”
“肯定是有一点儿臭味的啦,这哥们儿不卖小动物的吗。你看,那只,在最角落的小黑,好不好看。”
“怎么,你想带回家啊。”
“你先说好不好看嘛。我呢是很喜欢的,毛色纯,眼神里带着一股劲儿,看上去不傻。”
“想带回家,今天也不行呀,提这么多东西,改天再说不行吗丁策。”
“我刚问了他了,改天他就不在咱们这儿了。”
“带回去也不是没办法,主要是你想不想。”
那天回去的时候,丁策两手提着下一周的食物,任秋言怀里抱着一箱纯净水,原本包裹水瓶的塑料包装膜被丁策在中间捅了一个大洞,小猫正好安放在水瓶中间,空间大小适宜,不至于被卡着也不担心它逃脱。两人拿的都是些沉到不能分心的东西,可是在往家走的路上,四只眼睛轮番盯着任秋言怀里的小黑团,左看右看。
至于小黑团被取名叫瓜子,只是捡个顺口的词,胡乱来的名字。
尽管知道猫无法被驯服,任秋言还是尽心尽力地像个奴才一样的养着它,哪怕早就预料到了猫的离开。
任秋言静静地坐在房东的家里,目前看来,这将是一个冷淡的平安夜。王秋平不在家,兴许是出去买东西了,很快就会回来。屋子里暖气很足,丁策脱了长外套搭在沙发上,只穿着一件帽衫,正低着头刷手机。头发应是新修剪过,短得有些不自然。往常他头发长了,会遮住耳尖。但丁策不爱剪头,王秋平一定督促了他,他的耳尖像这样暴露在空气里,是很少的事。
任秋言目光所及是丁策运动帽衫里衬翻出来的绒毛,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有点被穿得乱糟糟的,有点像瓜子的后脑勺。
幸好,任秋言想,人对猫的感情与人和人的感情总归是不同的。
他和瓜子的关系,只占一个养字,而同丁策的关系里,驯的成分多一些。
在愿意的情况下,人会爱上驯服对方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也在期待着对方驯服自己。毕竟没有什么比彼此的占有欲更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任秋言在二人的相处中努力制造一个与家有关的氛围,因为他很满足也很需要丁策依偎着他,像回家一样回到他的身边。不过这里的家,并不是由人构成的集体。那样的东西牵扯了太多的责任、忍耐、包容和无条件。比起做丁策的亲人,如果可以的话,任秋言更想做他的房子。不会移动的房子,一个具体的地点。他希望丁策想到他的时候,是沉默的、安心的、毫无掩饰的、自然的,自然得就像走到路上听见远方传来的晨钟暮鼓。
这是任秋言驯服丁策的目标,若是参照之前的比喻,任秋言笑想自己估计是这世上野心最大的食盆了吧,竟想麻醉一只狮子。
可是任秋言成功了,在这段感情的最后,野心实现了。
肆无忌惮的丁策永远会回到他的身边,回答他每一个问题,从不敷衍,把最真实的疲惫展现出来。只是,他们成了只有在家里才能好好相处,一旦突破了这个氛围,去了外面,彼此却陌生了起来。任秋言端着一副不爱说话的高岭之花的面孔。而丁策开始吹牛,胡言乱语,故作幽默。
也是,任秋言尽心驯服了丁策,抚摸他的冲动,安置他的忧愁,承受了太多的真实,任秋言太了解丁策,了解他对自己的看法,欣赏谁,鄙视谁。
了解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厌倦。
回想从前,还没有设定好的驯服目标,甚至还没有驯服的时候,他们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是派对上闹哄哄的一对。
某种程度上,任秋言比丁策玩得更疯,那是很早以前,他会用那种年轻的醉人的目光盯着每一个和他交谈的人,那种目光落不到人的眼里,只落到他们鼻尖,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温温的,让人捉摸不透。
却只在丁策身上变得炽热起来,带着崇拜和得意。
在丁策歪歪倒倒地跳到桌上大念聂鲁达的时候,任秋言会静静地盯着上方的他,等待丁策扫视周围一圈然后转到他的面前,那一刻那目光会全部地稳稳地落在丁策的眼里,毫无保留。
后来,有什么变了,任秋言开始拒绝丁策的朋友圈,仿佛那里有什么庞然大物令他惧怕。
事实上,哪里又有什么令人惧怕的呢,旧情人还是追求者,这些都比不上真正拥有丁策、也被丁策拥有着的他。
庞然大物倒是有,那是他自己逐渐膨胀的占有欲。
丁策有过很多小情人,多到任秋言和他分手之后,甚至被拉进了一个前男友聊天群。在进群了解情况后的那一刻起,任秋言便感谢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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