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皱了皱眉头,看着吴邪,似乎正在考虑他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没有回答。而前座的张海杏轻笑了一声,按了个开关,将前座与货厢的隔板完全地降了下来,从照后镜中望他一眼,「看来是不用藏了。又见面啦,吴小三爷。」
一束一束的光线进入了吴邪的眼睛,他才发现车子高速奔驰在深夜的山路上,路灯所带起的光带不停地被抛离身后,吴邪眼皮一跳,只见她身前的仪表板已经标到了时速一百二十,本能地想劝她开慢点,却见她啧了一声,斜眼看向照后镜,吴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货车的身后居然追满了一字排开的黑色轿车。
张海杏咬着牙就对张起灵说,「族长,怎么样都甩不掉,再不解决不行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点了名,「胖子。」胖子答应了一声,一把从前座溜到货厢,从座椅下就抽出一把枪来。而张海杏一脚踩着油门,镇定地半立起身,一把撕开了身上穿的淡粉色洋装,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憋死姑娘我了。」一扬眉又对着吴邪道,「你过来接手,开稳点。」
吴邪瞪直了眼睛,要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这几人想要干嘛,他就是傻子了,「你……慢着,小哥,你们别冒险!」
「让他们追到我们要休息的地方才冒险。」张起灵淡淡地道,轻轻地推了吴邪一把,把他朝驾驶座的方向推了点,吴邪仍是回头,不死心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而张起灵那双眼睛在黑夜中仍然亮得不可思议,居然就这么浅浅地勾起了唇角,「你开车,我们三人的命都在你手上。」
他顿了顿,又低声安抚道,「没事的。」
一时之间,心口流过无数疑问,在医院里的不告而别、在家门口的乔装出现,这个人还欠自己那么多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的确不是索求解答的时间。
吴邪心知是无法说服这个人了,他咬着牙,「先说好,小爷还没跟你把帐算完,你……」
见张起灵点了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吴邪才往前爬到驾驶座上,车子晃了一下后又很快地回稳。张海杏顺手一拨旁边的开关,货厢的门猛然松脱打开,大量的风压涌入车内,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彷佛敲击上吴邪的心脏,他咬紧了下唇,没命地狂催着油门。
站在他身后的那三人分别持着武器,站立的背影宛如永不坠落的堡垒。身后的轿车纷纷自天窗中升出持枪的人影。吴邪看着照后镜,见张起灵与张海杏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他心中猛然闪过不好的念头,正要出声,却见张起灵一脚踹上车壁,借力勾住货厢顶部的横杆,手中的刀芒舞开,破空之声击落袭来的子弹,接着手里一松,整个人就如大雁一般向着身后的车阵扑去。
张起灵飞身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吴邪的怒吼被他远远地抛在身后,他知道张海杏跟胖子会保护吴邪,将吴邪安然地送到目的地。
他落在最前头的那辆车的车盖上,驾驶似乎被他吓了一大跳,急得掏出枪来就对准了他,子弹击破了车前大面的玻璃,张起灵游刃有余地闪过,手中的刀面一转,用刀背敲昏了驾驶,接着回旋一踢,将挂在车顶天窗上的男子也给放倒,车子失速间向着侧边的车辆一路靠去,金属高速地磨擦激起火花,张起灵眼神一凛,伸手探进车中,将昏去的驾驶整个人举起,油门上的压力消失了,车速登时慢了下来。他同时耳听八方,偏头避开身前袭来的子弹。
整个车阵都因为张起灵的出现而渐渐放慢,扣下钣机的声音也渐渐地停了,但仍然有零星的攻击,张起灵在车辆行进中仍能自如地移动,快速地敲昏了绝大多数的人,直到有一名男子从天窗中立起,对张起灵行了个礼,「族长。」
张起灵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他。
「收手吧,族长,违抗大佛爷是没有意义的。」
「……还承认我的权力,就回去。」
男子冷笑了声,「您明明下不了手杀一个张家人,难道还想阻拦我们吗?」
张起灵没有动怒,过了半晌,他很轻地点了点头。
后来,没有了后来。
风声与枪声淹没了一切心跳与知觉,张起灵解决这一切的时候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与伤口,昏过去的每个人所看到的最后一眼,都不外是他的眼神――张家的根据地位于遥远的关外,大片的荒原延展至天地尽头,随风飘摇着的枯草中存在着凶猛的野兽。时光流转间草原日渐消失,张家终于衰败离散。但张起灵的眼神仍然像那日渐缩限的原野上最后的、最孤独也最冰冷的一匹野兽,孤零零地在旷野中奔跑,没有人知道它在想什么,没有人明白,它为什么要在夜晚拚了命地奔驰――即便是疲倦到了极点,也要奔向生命之中、唯一的归所。
张起灵拖着疲倦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着,在夜晚的山道上,微弱的路灯亮着青白的光,远远地,他看见货车停在路边,张海杏跟胖子在车边抽烟,而吴邪站在灯下。于是张起灵停了脚步,任吴邪丢了烟,往自己奔来,一把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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