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中,张起灵就是一本无声的书,无能焦虑地翻页,而只须细细地、反覆地摸索,若太过草率地理解,就会损失生命中、少数能瞥见亮光的机会。
隔了片刻,张起灵才又继续地接了下去,「在当年的盗墓计划中,他是唯一一个并非外迁一支的参与者。齐八爷早已绝后,所以他在一开始就进入考古队,假装为齐八爷的独子,化名齐羽……剩下的张家子弟都是到了巴乃才混入的,只有他跟我本就就是考古队的成员。也就是因此,他才有了第一个名字。」
为了同时混淆「它」和张家本家人的耳目,也为了调查封印青铜门的方式,考古队在西沙、张家楼、云顶天宫……等地都有出没,就在这段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尸蹩与尸蹩王的存在,并透过现象的关察感觉到其与血尸的关联。张起灵开始考虑,如果他们提出一点成果来迷惑「它」,那尸蹩王或许是一个可以切入的方法,张启山接受了他的提议,却不顾他的反对,决意拿正牌的老九门子弟来进行实验,照理来说,齐羽明明是张家人,应该可以幸免于难,却同样地成为了实验品。
「怎么会?」胖子惊讶地叫了起来,而张起灵静静地闭上了眼,「我不知道。」
「没关系,剩下我都明白了。」解雨臣低声道,「你不想让吴邪不明不白地死掉,所以带走了他,把记忆洗掉,用解连环跟吴三省对换身份的秘密为谈判筹码,要求吴家收养他……你并不是用张家本来的力量对吴家施压,而是在赌吴家不敢把事情闹大,一旦让那个它知道,吴家就是灭顶之灾,毕竟在现在的社会,没有一个家族能与政府的力量抗衡。」
张起灵点了点头,「张家可能会衰败……我也会失去记忆,但,只要政府依然存在,只要有人能够掌握那么庞大的权力,它就永远不会消失。」所谓的「它」不过是个代称,是借由对权力的渴望与对幸福的贪婪而集齤合起来的化名,代表了谁都不要紧,只要人心里还有着yù_wàng,「它」就永远不可能会消失。
解雨臣默默地沉吟了一阵,又问道,「所以吴邪回复了记忆,又会怎么样?张大佛爷到底要他做什么?」
「……取代我的位子,去封印终极。」
「天真那脾气跟牛似的,他认定的事儿,十匹马也拉不回头,他既认定了咱们,即便是身世之谜解开,他也未必会听张启山的话。」胖子摇头,「他的确是命运坎坷,但也未必代表他就会承受不住,变得愤世嫉俗,连兄弟们都不认了,依我的意思,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了,车子向前奔驰,车窗大敞,风吹过的声音冰得就像那走在幽暗里的命运,一无声息,暗中的车灯彷佛袭来的一丝微光,映照出阴影――永不终结的黑夜里与谁初次面见,彼此都没说话,只是对视,望进眼底望入灵魂。
像是上辈子便已相识那样地熟悉,以为与己身如出一辙。
张起灵低着头,古黑色的眸子隐藏在半垂的眼帘里,他在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眉目清秀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盛着毫无波澜的冷淡眼神,对什么都感觉到澈底的漠然,无知而无畏,无感而无惧。那时的张起灵听见张启山颇感兴味的笑声,也好,起灵,你就试试他的功夫好了。
张隆半对着那少年点了点头,那少年一挽手上的短刀,矮身就攻了过来。张起灵灵活地错身,抽出黑金古刀,架挡之间听见金属交撞的摩擦声,任黑金的刀色在两人的颊畔都留下残影,距离近了,甚至看得见彼此的双眼,黑珀色与古黑色,同样的空寂冰冷。
张起灵的衣领之间浮起了象征麒麟血统的刺青,而在少年的身躯同样地产生了模糊的印记。继承麒麟血的张家子孙天生就有胎记隐藏在左肩,遇热浮现,代表有继承族长之位的资格,而正式地成为继承人后,才会按着胎记的模样,再纹上一只踏火的麒麟,纹身使用的药剂含有毒素,会侵蚀皮肤,久了之后,纹身就不会再消退,能力也就使用殆尽了。
一直以来,胎记与纹身,是「张起灵」威信的两大来源。张隆半见状,颇为满意地一笑,其他人则纷纷地骚动了起来,在此之前,一代只会有一人拥有麒麟血,如此情况简直闻所未闻,这绝不单单只是一场功夫的试验,实际上更是族长之位与权力关系的争夺。
张启山皱紧了眉头,而场上的两人完全无视他人的反应,仍然缠斗在一处。动作之间气力灌注,衣袖翻飞,少年手中的短刀划过了张起灵的颊侧,而张起灵眼神一凛,抓住少年收刀的空隙,长刀往前一送。
十五岁在张家几乎就是个孩子,尽管那个少年已经很强,仍然远远敌不过张起灵。本来,张起灵应该要杀了他,张家讲究优胜劣败,弱肉强食,但是那一刻间,在张起灵把手中的长刀送进少年身体的那一刻之间,他看见那个少年平静淡然的眼神,就觉得好像看见了自己。
刀顿住了,整个身体也是,本来应该顺势送进心房的刀偏移至了胸腹间,听见ròu_tǐ破开的声响,鲜血溅上了脸颊,张起灵缓缓地低头,看见少年整个人往前跌进自己的怀里,手中的短刀还想刺进自己的胸口,被他随手一拨,无力地飞了出去。
眼神交会之间就已经有了千言万语,明明一言不发。他看着少年的眼,里面浮起深刻的空白与微弱的绝望,瞬间就被求生的渴望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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