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明净得没有一丝云的天空,他都能感觉到,有一双深情的目光在凝视。
多年前,那个痴恋着他的少女,亦不曾有这样深情地注视。
难道他也曾有过,那么炽热的感情吗?
他似乎感觉到渐渐苍老衰竭的心,像是遇到了一股清泉,忽然前所未有地疯狂跳动,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
他不得不按住自己的胸口,耳畔忽然有个无比急切的声音在说:“阿真,回来!回来!”
那声音凄然哀绝,令他听到时心神大震,默然许久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老泪横流。
他回头注视着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父母兄弟,挚友弟子,一切的人和景物轮廓都渐渐模糊,像是一幅被水洇湿了的画。
怎么可能?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错愕地想上前,一步踏出,登时跌入无尽深渊。
他抬头向天,天上的云渐渐增厚,变得乌黑如墨。
劫雷!
这是在阻止他离开这方世界!
这方世界?那他又是从何处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念头,一道惊雷已经打下了来。
轰!
巨响之下,他心神几乎飞散,强忍住全身的痛楚,他鬼使神差地屈指结了个印:“三界归元令,疾!”
在一道道的雷光中,他的身体急速变化,从一个垂老之人,变为一个年轻男子。这年轻男子容貌俊美出尘,修长的手指慢慢捏成了一个法诀,他双目低垂,仿佛有无限的大道隐含其中。
一道道的劫雷劈下,他的身躯从平静慢慢开始颤抖,像是无法承受大道之威。
就在四九天雷的最后一道落下之前,一道白光包裹住了他,像是成为他身体外的一层屏障。
最后一道雷光像是变作鲜血一般的红色,碰触到身上的白光时,却是像被白光融化,渐渐化作九彩光华,冲刷过他的身体,杂质从四肢百骸中渗出,毛孔中流出的淤泥又很快被光华冲走。
由于白光的缓冲,他的身体所受雷劫的冲击并不强烈,反而将光华转化凝结为实体,境界节节攀升。
原本躯体就是筑基期,很快冲到了混元期,此后进展变得缓慢了些,却仍然势不可挡地攀升,逐渐混元巅峰,身体中的元气渐浓,化为液体,形成丹液。
九彩光华仍然持续不断地涌来。
在混元期圆满后,结丹便看自身气运,金丹的品质就要靠修士自行去寻找契机。此时这些日月光华进入身体,只能转化为修为,却是结不成丹,过于奢靡,不如拿来炼化法器。
可惜他没带法器在身,只有灵卷中的本体和一口普通长剑。
他原本是想洗练的就是本尊,进入九劫洞前,本尊体内丹毒过多,自身修为不足,于是没有更换身体。如今妖身洗练已毕,根骨已算上乘,他便借着天地之威,拔除丹毒。
可惜的是,残余的日月光华并不充足,在拔除丹毒过后,只能将本尊洗成中上资质。
花妖之躯本质是身轻体弱的,即便是洗了根骨也改变不了,还带着他目前无法预知的妖性。于是,洗练原身过后,他便炼化了灵卷,魂魄直接进入了本尊,将花妖收束入神识之中,待他金丹大成之日,便可合二为一,功力叠加,身体变换自如。
刚用过移魂术,灵气大失,但他功力运转了一遍,发现还可以借助神识内的花妖之力,依旧是混元期大圆满,心下大定。
身体大致无碍,他睁开眼睛,面前所见的,是方圆百里被摧残得东倒西歪的林子。
先前的记忆登时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依稀记起,做朝廷重臣的这一世已经是第九世了,前面那八次转世,记忆并不清晰,只是隐约知道,自己似乎经过了奈何桥许多次。
原来,他在九劫洞中经历了好几百年,而外面只不过经历了一瞬。他所见到的地府不是真正的地府,而是另一个小千世界,有地府的威能,但又不受地府管辖。
九劫洞并不是像他所想象的,会经历九种劫难和ròu_tǐ的折磨,反而是给予世间得不到的钱权美色,考验修士向道的决心。
前面的八世,他依稀记得,转世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或是武功高强的盖世高手,亦或是富可敌国的富商……每一次人生都让人百般留恋,舍不得离去,只想停留在劫中。一旦有了停留的想法,就会身死道消,所有的修为化成九劫洞运转所需的灵气。就连当初生无可恋,留在地府潜修,都有可能沉沦。
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九劫洞能满足修士的所有心愿,为何他在美色上总有欠缺?
不论哪一世,他都是孤家寡人,几乎连和他走得近一些的女子都少之又少。
前面几世还可说是机缘巧合,大将军面冷心硬,不会有女子喜欢亲近,武功高手只求武道,不愿沉迷美色,富商逐利,平日见到的也只是风月场的老手……
但这一世,也实在太巧合了些,他生命中遇到的每个令他稍有心动的女子,都死于非命。
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不遗憾。
富贵荣华虽然从没有牵绊过他,但父母兄弟之间的亲情却让他很是留恋,若不是长久的孤独和寂寞,他也不会在冥冥中听到了那个声音,要从秘境中清醒过来,却是难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过心神,发现烟尘俱静后,离他不远的十几丈外,蹲着的一只毛色暗淡的纯白色小狐狸。
小狐狸是单尾的,并不是九尾,但它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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